自從尹倦之問過楚玨是哪天生日,楚玨每天都會提醒對方不要忘了他的生日禮物,儼然把送禮物“應當有驚喜不能問”的橋段忘了個一乾二淨。
尹倦之有氣無力道:“你再敢多問一句,我就不送你了。”
楚玨立馬閉嘴:“不問。”
手機隻顯示時間的熄屏從今日的23:59猛地一跳,迎來嶄新的第二天00:00。
“倦之。”楚玨再喊道。
尹倦之睫毛隱顫,應答的鼻音軟糯如示弱。
楚玨將尹倦之鬢邊的頭髮別向而後,傾附過去,低語虔誠地說:“好倦之,生日快樂。”
臥室裡安靜得落針可聞,尹倦之倏地抬眸,沙啞著長時間使用的嗓子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生日?我又沒跟你說過。”
“我就是知道。”楚玨吻尹倦之的額頭,些微驕傲說,“你的事,我全部都知道。”
“哼,”尹倦之音色裡染了笑,“不可能。”
“願以後的每一天,倦之的生活裡都有楚玨,”楚玨捏玩尹倦之的手指,字字虔心道,“願你快樂,無憂,平安,長壽,健康,幸福......”
“好好好好,肉麻。”尹倦之忙捂住楚玨的嘴巴,開心得花枝亂顫,繼而戳他肩譴責,“知道我生日還亂搞,我說什麽都沒用,就差說乾爹饒了我吧......”
“哪兒有,”這次換楚玨著急忙慌地捂住尹倦之的嘴,讓他別滿嘴跑火車,怎麽什麽稱呼都亂吐,耳根湧著熱意說道,“我很有分寸。”
尹倦之:“呵。”
“禮物等白天才會到,”楚玨說,“到時候給你。”
尹倦之不問是什麽,保持期待:“好。”
六月份學校裡臨近期末,楚玨的教授布置了作業,是金融沙盤實驗,需要小組一起完成。
今天他去學校了。
尹倦之果然沒去公司,在家裡吃了玩,玩了吃,竟覺得甚是沒趣。手機跟平板上的各大軟件已經要被翻爛,沒什麽稀奇的。
越看越覺得空虛。
這時,微博推送了一條顧氏與許氏的糾紛問題。
閑來無事,尹倦之看了看。
標題取的是兩個企業之間有戰爭,內容卻頭不對尾,分析的竟然是楚玨和尹倦之結婚琴瑟和鳴,為何還要對許氏痛下殺手。
到底是愛是恨,請看小編細細講來。
尹倦之:“......”
一群人吃飽了撐的。
尹倦之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話不算話。
他記得榮雪說過合同糾紛的開庭大多都是公開的。
市中心的法院離得很近。
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到了法院門前。在家和楚玨隨口說話時,他知道顧氏也給許利送了法院傳票,不過原告仍由最初的合作方出席,用不著楚玨出面。
開庭地址、時間,原本模糊的聲音,眼下都如刻字般清晰。
榮雪肯定是顧氏這邊的辯護律師,尹倦之突然想看看了。看榮姐大殺四方。
十八歲那年,榮姐就是氣勢全開到破冰斬將地替他拿回了尹氏,沒讓尹倦之受多少委屈。
他們合作無間,缺一不可。
下午兩點二十,庭審準時開始。許利和許紫萊作為被告,肖珊作為家屬,全家都在。
尹倦之坐在給觀眾置留的座位上,位置非常靠後。他只是太無聊了來湊熱鬧,觀察片刻卻發現原告方的辯護律師不是榮雪。
那個女人尹倦之認識,是榮雪律所裡的,同樣精英幹練。
可能是榮姐太忙了吧。
今天的庭審內容,具體是什麽分類越聽越迷,尹倦之本以為只是公司之間項目上的合同糾紛而已,但他卻從中聽到什麽故意謀殺刑事案件......亂七八糟,完全把尹倦之弄糊塗了。
而原告被告沒絲毫異議。
下午兩點五十分,被告方辯護律師發言完畢,輪到原告方重新辯護。
“我方有人證出席。”
一個女人走進來,長發,淡妝,黑連衣裙。她脊背筆直地行至人證席,英氣的面容有一股看透生死的淡然,甚至攜帶冷漠。
被告許利驀地站了起來。
這個女人曾讓他在法律上吃過大虧,看到她出現,他情緒激動再正常不過。
場上細微的紛亂沒影響尹倦之的眼睛,他呼吸霎屏,掠過許多或圓或扁的後腦杓,直勾勾地盯著榮雪那張他無比熟悉,此時卻突然覺得有些陌生的臉龐,不明所以。
心臟在胸腔後陡然躍動,震耳欲聾似的,把他的肋骨都震疼了。尹倦之眨了下眼睛,聽到榮雪開了口。
“我是人證......”
如果外界的聲音是冰,那此時它們一齊被人類的手投擲進了沸騰的熱水中。
激蕩起滾燙的灼珠,冰水越來越多,把咕嘟出沸泡的水打壓至死,翻滾的聲音逐漸沉悶。
尹倦之的耳朵好像就被灌入了這種又冷又熱,最後又只剩下冰的東西。
嗡鳴瞬起,綿長不絕。
他聽不清了。
太陽穴鼓漲不停,他覺得眩暈。身上的皮膚仿佛在潰爛,尹倦之手指蜷縮,呼吸顫抖,突然彎下腰捂住小腹左邊。將近二十年的傷口突然瘋狂地疼痛起來。
”嘭——!咣咚——!”
被許利折磨瘋的女人將客廳裡的東西全部砸碎,她披散著亂糟糟的長發,目眥欲裂地大吼大叫:“我沒有瘋!我沒有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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