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宋達難得放棄狂奔食堂,主動跑來幫忙的原因之一。
“嗐,算了。”
宋達咣當一聲又坐了回去,訕訕道:“突然感覺也不是那麽餓……”
賀止休卻突然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句:“待會兒是幾點上課?”
“還有半個多小時,”
路煬目光在賀止休臉上一掃,忽而感覺到什麽,不由眼睛一眯:“你想幹什麽?”
“想請你們吃個飯,以表路班長今天從早到晚對我的貼心照顧,”賀止休拉開門板的同時毫無征兆向前傾身,刹那間上半身幾乎與路煬正面相貼。
但在即將觸碰到時,他臂膀一個用力,又無比精準的將距離卡在了一個微妙的咫尺處。
陌生氣息撲鼻而來,勁風裹挾著絲絲洗發露的味道,沁滿了鼻尖的空氣。
黑色發梢垂落時,又不經意從路煬耳畔撩過。
細微癢意陡然從耳尖擴散,刹那間路煬幾乎是下意識想朝後退去。
但還沒來得及,賀止休又閃電般將身體穩了回去。
“這次後面沒有老師,”
只見賀止休摸出手機,眉眼俊逸,眼底閃爍著引誘般的星光點點。
他勾著嘴角問:“會翻牆嗎大學霸?”
·
大學霸不但會翻牆,技術還很一流。
助跑起蹬翻越一氣呵成,落地時幾近無聲,還順勢薅了一把正蹲在牆下專心舔毛、絲毫沒覺察到身後有人落地的三花貓。
結果正欲薅第二把,身後賀止休忽然落地。
少年身姿輕盈面色如常,儼然轉學前也沒少乾這種違反紀律的事情。
然而三花貓恰在這時回過了頭,陡然望見上方飛躍而下一道身影,當場嚇出了應激反應,尾巴毛炸起的同時前臂騰空一掃,直接將伸至半空,尚未來得及觸碰到貓毛的路煬的手抓出三道紅豔豔的痕跡。
“撓傷了?”賀止休眉峰一皺,跨步而上,“流血了麽?要不要去看看?”
路煬在他走來前率先起身,掃了眼傷口,便隨意往兜裡一揣:“破點皮,沒事。”
賀止休卻仍舊緊鎖眉峰:“流浪貓難免身上帶點什麽,保險起見,最好去醫院打個狂犬病或破傷風……”
“打過了。”路煬突然道。
賀止休略微一頓:“打過?”
城市盡頭,地平線上深紅一片,飛馳而過的車流拉出變幻不斷的深影。
尚未亮起的路燈下,少年眉眼間的困惑與尚未消退的疑慮交織成團,極為清晰地映在眼底。
路煬本來是不想說的,但在看見賀止休眉眼間神色的刹那,不知怎麽的,還是道:“我家附近挺多類似的流浪貓,之前不小心被抓過,打了。”
賀止休略微一怔,視線不自主地下滑。
“現在應該還在有效期內,我晚點回寢室消個毒就成。”路煬用完好的那隻手抓了下領口,余光可以清晰瞥見賀止休的神色變化。
他停頓片刻,又鬼使神差地補了句:
“真沒事。”
“嘿喲我滴好鐵鐵們!”
身後宋達地動山搖地落了地,這位裝逼如風的少年顯然忘了中午釀成的慘劇,這會兒翻牆還不忘給自己配個BGM,自以為帥氣無比地捋發起身道:
“想好吃啥了不?”
應中雖立處郊外,但毗鄰大學城,周遭學校諸多,造就了餐飲小食店多如鴻毛的絕佳地理位置,校後門更是一條長達足有一公裡開外的美食街。
路煬本來想著隨便找個店吃兩口就回去,然而宋達愣是說知道有一家味道賊好賊香賊地道,且人少地偏出餐快的店,特別適合作為他們應中的招牌菜,來給賀止休這位初來乍到的轉學生接風洗塵。
於是三人七扭八拐足有十來分鍾,繞過不知道多少五彩繽紛的招牌與花樣百出的吆喝,被人流推搡擁擠不知第幾回後,才終於抵達了店鋪門口。
“這就是你說的,人少地偏出餐快?”
路煬站在馬路牙子上,一臉冷漠地望著眼前最多二十來平米,卻擁擠了少說七八十人的店鋪;嘈雜間,還能聽見裡頭傳出食客三不五時詢問啥時候上菜的聲音。
他轉過頭,一字一頓地問:
“除了地偏,哪個符合?”
“嗨呀!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是這裡的老熟客了,誰來這兒報我名字那都有位,更何況小爺我親自出馬,那還能缺你吃喝?哈!開玩笑呢吧!”
宋達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路煬與賀止休肩膀,旋即極為做作地將額發朝後一捋,硬是從二人肩膀之中擠過,昂首挺胸宛如出征戰場般朝後一擺手:
“你們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買幾個橘子就回!”
路煬:“……”
“你怎麽沒給他一腳?”等人走後,賀止休針對最後那句發出了犀利的評價,“我差點兒都想伸腿了。”
路煬面無表情道:“進去再伸。”
然而緊接著,路煬發現自己想伸的可能不是腿,而是拳頭。
“哎呀還好你們都是應中的,要不然這一時半會我還真沒法再多騰出一個空桌來!”
老板娘麻利地把菜單往桌上一拍,嗓音洪亮道:“老規矩,想吃啥自己勾上就行了哈!好了你們就喊聲,有人收!”
說完將手中抹布一卷,匆匆走了。
店內狹窄人群擁擠,咀嚼聲與聊天聲都被破舊的四堵牆壁牢牢包裹,跟隨繚繞而上的煙霧盤旋於半空之中,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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