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路煬也並不在意。
他不知道齊青樂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對自己告白,但他對齊青樂不感興趣,更對戀愛毫無想法,尤其是在如今,雖不知原理,但毋庸置疑地清楚著校內這些所謂的戀愛居多都不過是“世界劇情效應”之後,對於這一塊更是避如蛇蠍。
他不想成為什麽主角,更不願活在被既定的莫名其妙的劇情之下,去跟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談一場烏七八糟的戀愛,變成一個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人。
這跟死了也沒太大區別。
但一時間也確實沒想好該怎麽拒絕。
好在齊青樂似乎並沒有打算立刻索要答案,他們也都不過只是個Beta。
於這個世界而言,僅存不過個位數自然段的Beta。
走廊上人影漸消,教學樓重歸寂靜,唯獨監考老師還沒來。
路煬捏著耳垂踏入教室時,第一考場內隻余靠窗第一排第一個位置尚還空著,課桌上貼著的“①”無聲彰顯其身為年級第一寶座的這件事。
霎時間,所有人不禁都抬頭望了過去。
事實上除了剛轉學進來的第一場考試外,這個寫著①的位置早成了路煬專座,因此也早就習慣了從進門到落座時,這些如影隨形的目光。
路煬連腳步都沒頓一下,拉開椅子落座後,把包隨手往鉤上一掛,再抬頭時,就聽監考老師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快步而入。
“帶包的都自覺拉上拉鏈掛在旁邊,要拿筆的抓緊,”
監考老師視線如X光般從台下逡巡而過,確定沒問題後,滿意拆卷:
“學霸考場,我也不廢話太多,相信你們都很自覺。成績好不好就看你們用不用心了,加油吧八九點鍾的朝陽們。”
——八九點鍾的朝陽們足足經歷了兩天半的摧殘,最後一科結束時,所有人隻覺靈魂都已千瘡百孔。
不過虛脫沒持續兩分鍾,便被即將到來的七天長假一掃而空。
宿舍樓哄鬧一片,各式各樣的行李堆滿走廊。宋達拽著行李如跑酷般跨越障礙,推開了路煬寢室門。
“我爸說要來接我,你要一塊兒麽?”宋達伸著腦袋問。
路煬正坐在床邊看手機,聞言一頓:“不用,我自己回去。”
宋達見狀似乎還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一句欲言又止的:“那行,那你自己小心點兒唄,到家了給我發個微信。”
“旁聽你媽怎麽揍你?”
“屁!兩周沒回家,接下來至少兩天我都得是我家的尊貴太子,”宋達做作地朝後一捋頭髮,興致衝衝道:“我準備回去潛心鑽研我的戀愛聖經,到時候你得幫我看看。”
路煬終於抬起臉看他,眉峰微挑揶揄問:“看病句和錯別字?”
宋達猛地衝他豎起中指,又像怕被揍,轉身風一般的跑了。
寢室門閉合,所有的嘈雜重新隔絕在外。
路煬起身鎖了門,剛發送完消息的手機驟然“叮”一聲震動。
-媽:我年前不回國,你姑說要去接你,用?
路煬拇指輕掃過屏幕。
-LY:不,我自己回
他捏著手機無聲轉了兩圈,剛要放下,手機又是一震。
-行,考試辛苦,買點吃的
-媽向你轉帳5000元
路煬盯著屏幕看了半分鍾,沒收,只是隨手把手機往床上一丟,垂眸望向衣櫃旁擺著的行李箱,片刻後才收回視線,伸手去拽上方掛著的黑色背包。
七天假期,學校留了半天時間給學生收拾東西回家,但顯然它對學子們的思家之切了解的不夠深刻,幾乎不到兩個小時,熱鬧一堂的宿舍就已人去樓空。
路煬背著包剛走出寢室,迎面就不巧撞見前來巡查情況的班主任。
“這麽晚還沒走,你家長還沒過來接你?”班主任低頭看了看他空蕩蕩的腳邊:“怎麽就背個包,不帶衣服嗎?”
路煬略過前面那個問題,往上顛了顛包:“帶了。”
男孩子行李簡單不是什麽稀奇事,班主任沒再問,而是話鋒一轉:“這兩天考試怎麽樣?有沒有不會的?”
“還行,”路煬活像個鋸嘴河蚌,戳一下才懨懨地應一句,“不難。”
班主任:“……”
路煬耐著性子又問:“我能走了麽?”
班主任不置可否,而是風馬牛不相及地突然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
路煬:“十八。”
“十八歲,”
班主任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花一樣的年紀,多好,人這輩子就一個十八歲,你要好好珍惜,也可以適當活潑一點。老師知道你成績好,愛學習,但人生在世,象牙塔的教育隻佔據我們人生中很短暫的一部分;如何去觀察、體驗生活,享受每個年齡段獨一無二的不同,感受自我,挖掘內心,去尋找活著本身的意義,這也是我們所有人在畢生學習的東西。”
“老師希望你不要壓抑自我,每天都這麽沉悶,心裡有事可以宣泄,也可以找我或者父母同學一起商量,不然時間長了,容易憋壞身體的,”
班主任頓了頓,旋即抬臂拍了拍路煬的後背,表情和語氣堪稱慈愛,語重心長道:
“你才十八歲,哪怕是叛逆一點也沒關系。”
一個小時後。
壓抑沉悶不叛逆的路煬挎著包,在一處偏僻的郊外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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