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止休抬眼在面前幾人身形上輕輕一掠,“你們還有人麽?”
距離最近的那位男生立時回過神,連忙道:“沒了沒了,三個坐夠了夠了——謝謝哈!”
賀止休沒應這話,而是轉過頭看向路煬:“謝謝路班長。”
幾人眨著眼對視半秒,立刻咧著嘴立刻咧著嘴擠坐了進去,然後紛紛跟著朝路煬方向望去,誠懇中帶著故意地說:“謝謝路班長!”
路煬:“…………”
路煬沉吟半秒,咽下嘴裡的雞蛋羹,在數道注視下面不改色地抬起腳狠狠往賀止休鞋面沉重一壓——
“你怎啦轉學生?肚子疼嗎?”對面的體委疑惑道,“臉都紅了。”
賀止休:“……”
他抿著唇角還未開口,就覺蹬在鞋面上的腳已然挪開,緊接著是路煬一如既往冷淡平直的聲音:“沒事,人太多他社恐,有點害羞。”
賀止休:“…………”
眾人登時恍然大悟,滿臉不可思議地驚歎起Alpha居然也會害羞。
象牙塔裡的關系大都單純直接,破冰往往只需要一個瞬間或某個動作。
轉眼功夫,方才還松散安靜的餐桌登時變的擁擠而吵鬧。
宋達和體委是倆話嘮,路煬素來沉默是金,賀止休倒是接腔。
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每逢這群人話題試圖往他身上拐的時候,總會被他莫名其妙地帶到了他處,尤其是關於為何轉學與前所學校相關的事。
眼見話題又拐到了隔壁班文藝委員家的貓亂踩屏幕一殺五上,賀止休才支著下巴悄聲道:“我發現你這人真的很記仇。”
“有嗎,”路煬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地說:“我一般都直接報的。”
賀止休頓了下,不知想到什麽,不禁失笑起來。
“話說你什麽時候換了校服啊?”就在這時體委突然轉過臉,望向賀止休問:“我記得你升旗儀式回教室那會兒好像穿的還是自己的?”
賀止休唔了聲,順著話音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隨意拽了下:“班主任先借給我的,說這樣比較有益於快速融入集體。”
眾人:“……”
“那為什麽有點小呢?”宋達摸了摸下巴,“感覺你袖子都有點短。”
他話音未落,就覺旁側一道視線裹挾著冰冷之意投射而來。
“哦,這個,”
只見賀止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眼角余光若有所思地掃向身旁的路煬,在接收到對方堪稱死亡射線的目光下,慢條斯理道:
“可能因為是臨時給的,不好找尺寸的緣故吧。”
眾人煥然大悟,一想也是。
身處高二,大部分人的身高其實都定的差不多的,高二三班高個的也有。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Alpha的緣故,賀止休的個子依然尤為突出,放在校隊裡估計都能一樣抓出來的級別。
因此想要找合適的校服尺寸還是蠻難的,尤其在這個還沒來得及入秋的十月南方,能掏出一件秋季外套就已經不錯了。
困惑來的突然,消解的也快,直至注意力再次被轉移,賀止休才不動聲色地往路煬方向靠了靠,言辭誠懇道:
“別在意路班長,你挺高的,是我太鶴立雞群了。”
路煬:“…………”
他面無表情地從牙縫裡擠出一行字:“你沒被人打死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賀止休卻是難得微微一怔,旋即低低笑出聲,道:“雖然我是開玩笑的——但確實,挺奇跡的。”
路煬微不可查地瞥向身側。
只聽賀止休半眯著眼,勾著嘴角往嘴裡送了口飯,順口說:“可能是命太硬。”
頭一回聽有人說自己命太硬的。路煬不由多看了兩眼賀止休,剛要收回端起手邊的湯,余光陡然覺察到什麽,下意識往方向望去——
是齊青樂。
齊青樂仿佛沒料到路煬會突然抬頭,整個人當場一愣,夾至半空的雞塊當啷一聲摔入下方的湯中,當場飛濺而出。
“臥槽,”坐在他旁邊的體委嚇了一跳:“怎了學委?”
齊青樂發梢下的耳朵紅的幾近滴血,緩慢拍了拍衣服:“沒有,突然手滑了而已——我吃完了,你們吃吧。”
“啊?你那不還一大碗?”
體委一頭霧水,剛想再說什麽,就聽坐在對面的一位同學猛然拔聲道:“臥槽!”
“你又幹啥了!?”體委被嚇的險些蹦起來。
“我日啊,”只見那人滿臉震驚地從藏在桌下的手機屏幕上抬起頭,拔聲道:“那個白棲離校了!”
這話一出,登時連隔壁桌的人都紛紛投來目光。
“離校?”
宋達眼中滿是困惑道:“學霸也大中午翻牆逃學啊?”
“不是那個!”
說話的人像是被震驚的無以複加,以至於短暫喪失了語言功能。
只見他壓著腦袋左顧右盼,確定方圓百米內見不著老師,才偷偷從桌下把手機傳給對面的人,緊接著才道:
“有人看到白棲最後一節課被他家長接出去了!”
手機在桌底下轉悠了一圈,“臥槽”也跟多米諾骨牌似得流淌了一圈,直至手機傳進路煬手裡——他本來是不想接的,架不住手機主人坐在他這側,不接傳不過去。
於是接住遞去時,余光避無可避地清淺地在屏幕上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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