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燈光熾白明亮,映進路煬那雙漂亮的眼裡仿若星光萬丈。
賀止休卻不由分說欺身遮擋,強行擋住了所有的光,讓這雙漆黑的瞳孔裡隻余下自己的身影,才心滿意足地小聲道:
“這樣我就不會因為不小心說錯什麽而道歉,你不想要我道歉,那就讓我知道哪些是沒關系的,哪些是有關系的。”
“可以嗎路煬,”
呼吸交織間,賀止休很輕地蹭了蹭路煬鼻尖,近乎小心翼翼地問:
“我可以擁有這個機會嗎?”
路煬性格上的冷淡完全是與生俱來的,從小到大老師給出的評價都是寡言少語不夠活潑,也不夠合群。
許多被他那張尤為出眾的臉,與堪稱恐怖級別的成績所吸引而來的人,最終都會敗於他性格上的冷漠。
以至於這麽多年,身邊同學來來去去,關系好的朋友也就宋達一個。
但即便是宋達,路煬也極少跟他講家裡的事,甚至是自己的事。
無論是池名鈞的離世,亦或者是滑板相關,成績相關。
性格上天生的冷淡讓他下意識將許多事都深埋於心,不知道怎麽述之於口,也不想述之於口。
他原以為接下來一生都會如此。
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出現那麽個人,不由分說地拽著他,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詢問這些他從來沒有說過的事。
即想了解,也想深入。
“……寒暑假得看我媽回不回國,”許久之後路煬才終於開口,喉嚨乾澀道:“她要是回來,我應該會被拽去跟她住。”
賀止休唔了聲:“那她要是沒回呢?”
“去我小姑——就是周喬橋她媽家寄宿,”路煬頓了頓,“不過我不喜歡住別人家,所以大多數時候會睡這兒。”
“這是你爸家裡?”
熾熱鼻息交織成團,路煬從小到大都沒有跟人這麽近距離說過話,隻覺胸膛下的心跳聲愈發鼓噪,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震響空氣,傳進賀止休耳裡。
他不由自主地偏過頭,避開那熾熱的溫度,啞聲道:“他們分居後,我在法律層面是分給了我媽,但她工作太忙沒空,所以一直是跟著我爸住這兒。”
後面的話不用再說賀止休也清楚,偌大廚房空曠寂寥,灶台上乾淨的不見任何鍋碗瓢盆。
少年獨自住在這套明明老舊、卻又空曠的像樣板房的家,沒人知道無數個挑燈的夜裡他會想些什麽,推開門時又會想些什麽。
刹那間,賀止休隻覺心頭被什麽東西瘙癢而過。
酥酥麻麻。
難以遏製地想再做點什麽。
眼見灶台邊上的礦泉水都要恢復常溫,路煬終於忍無可忍,揚手在賀止休身上一推:“你準備杵到什麽時候?”
“你要睡了嗎?”賀止休一把抓住那隻手,不由分說地扣住:“能不能再給我兩分鍾,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路煬不死心地再次掙了兩下,毫無意外沒掙開,隻得由著他抓,繃著聲音徒勞道:“什麽問題?”
“剛剛在樓梯時,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路煬身體不由一頓。
“沒有不喜歡,是不是就是喜歡的意思?”
賀止休低下頭,再一次強硬地闖入路煬的視線,佔據那顆漆黑漂亮的瞳孔所有的可視范圍,一字一句啞聲問:
“你們學霸說話方式都這麽迂回嗎?我差點要聽不懂了。”
“……聽不懂拉倒,”路煬錯開視線,語氣罕見地帶著絲絲不自在:“就當我沒說過。”
“那可不行,”賀止休欺身壓近,捏住路煬那早已通紅一片的耳廓,無辜道:“你都把我第一次拿走了,怎麽可以不認帳。”
路煬從來沒別人碰過耳朵,刹那間隻覺一股難以言描的滋味湧向四肢百骸,連呼吸都不自主地頓了下,幾乎是下意識歪頭想躲。
然而沒來得及,賀止休不由分說地再次壓近,一條腿擠進路煬之中,將他整個人牢牢箍在自己與冰箱之間。
末了還不忘小聲譴責道:
“你這樣始亂終棄可是渣男行為,知道麽路煬煬。”
“……滾,”
路煬簡直恨不能回到十分鍾前,把頭腦一熱的自己死死按回原地。
他終於忍無可忍地悶出一句:“誰還不是第一次?”
這話出口的瞬間,路煬心頭猛地湧出股不妙。
果不其然,賀止休聞言,立時貼得更近了。
路煬想退,然而身後是冰箱,左側是牆,右側與前方都被賀止休堵得嚴嚴實實,根本無路可逃,隻得屏住呼吸:“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來個第二次,”賀止休終於說出了目的,眨著眼道:“剛剛你突然撲過來,嚇死我了,都沒來得及感覺是什麽滋味,就覺得疼。”
路煬:“……”
“怪不得吻技這麽差,原來是第一次,”賀止休又說,“那我就能理解了。”
路煬:“…………”
路煬這輩子很少被人用“差”字形容過,尤其對方還是賀止休。
沉吟數秒後,他不由危險地眯起眼睛,聲音罕見地帶上一絲不爽:
“說的好像你很有經驗似得。”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賀止休一本正色道:“親身實踐的經驗沒有,不過指導人的經驗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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