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小傷口愣是塗了好半晌。
直到前門被楊春曉呼啦一聲推開,幹練利落的女老師踏入教室後的第一句話就是:
“邊上那倆幹嘛呢?咱校禁止早戀不知道嗎?就算是學霸,要談也得背著老師我偷偷的來,當著我面兒是怎麽回事呢?”
刹那間所有人嘩然著朝四面八方張望去。
路煬聽見自己心跳猛地顫了下,幾乎是潛意識把賀止休的手往下一拽,飛快轉過頭。
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動作太過突然,賀止休沒反應過來;亦或者路煬那突兀地一拽沒控制住力道,以至於陡然之間,原本湊近的賀止休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不受控制朝前傾身壓去。
薄唇隔著冰冷的藥膏擦過下頷線,倆人皆是一愣。
“說的就是你季炎,少給我臭臉啊,你那點小心思我還看不出來?毛都沒長齊呢還想追人,不把成績提上來高考那天就是你這輩子最遺憾的青春。”
楊春曉挑著眉危險警告,她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麽,然而目光觸及文錦之那張眼見下一秒就能當場榨出番茄汁的臉,還是收了話頭。
“行了安靜。”
她轉身拍著黑板道:“都把書拿出來啊,下周就考試了,也不知道你們能考出什麽讓我返老還童貽笑大方的成績……”
短暫的喧嘩終於緩緩消止。
遠在第一組的文錦之將臉埋在僅次於路煬過去高度的書塔後方,季炎則滿臉憋屈地掏出課本。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位平日裡囂張跋扈沒個好臉色的Alpha,此刻耳朵尖沾著一抹不可思議的緋紅。
窗外。
豔陽高掛於秋末天穹,凜冽寒風從縫隙拂曉而過。
轉瞬又被少年人的躁動染上一層細微暖意。
教室再次安靜下來,一時間只剩粉筆敲在黑板書寫的動靜。
賀止休藏在被朝前推去一根手指長度的楚河漢界後邊,目光由下至上地望著路煬。
直至確定耳邊的粉筆聲一時半會停歇不了後,他才遲疑著緩慢開了口。
“……你剛剛是以為老師在說我們嗎?”
他極輕地眨了下眼,用腳尖輕輕碰了下路煬的鞋,小聲追問:“是麽?”
第59章 白切雞
“真的不是!”
傍晚食堂, 文錦之將臉埋進掌心中,滾燙發紅的耳尖依然暴露了其此刻的心境。
隔了好一會兒,他悄悄抬起眼睛,確定周遭沒有三班的同學在、且無人關注這一側後, 他才松了口氣, 尷尬地看向座位對面的路煬:
“我跟季炎沒關系,上周五的數學小測不是發下來了嗎?他第二大題的第三小題錯了, 我那時候只是在給他講錯在哪裡了而已……”
結果哪知道頭剛低下去, 楊春曉就從教室前門陡然踏入。
好巧不巧,前門與第一組形成一條具有巨大視線盲區的斜對角, 書塔一遮、人一貓,莫名其妙就成了老師口中的禁止早戀地警告對象。
甚至下課時還特意繞到了第一組,語重心長地提醒學習才是最緊要的;以及拐彎抹角地試圖打探文錦之, 上回拒絕參加競賽, 季炎是不是也是部分原因。
等文錦之好不容易舉著卷子解釋清楚後,楊春曉前腳一走, 三班以方佩佩為首的一眾八卦群眾立刻如狼似虎聞味而來, 眉飛色舞地開始起哄。
最終結局就是冰冷的寒風都沒能把文錦之臉上那點紅給吹滅, 就這麽上了一整個下午的色。
直至此刻坐在食堂,借著路煬那副“有屁就放沒屁滾蛋”的冷漠氣場,終於成功驅散了下一波好奇的人群,文錦之才得以從八卦中心脫離, 長長喘了口氣。
“要知道會變成這樣,早上就是會遲到我也得趕回家重新把眼鏡拿上。”
文錦之捂著發燙的耳朵歎了口氣,小聲嘟囔:“待會晚自習還是先出題好了, 沒戴眼鏡一湊過去,搞不好又得被誤會。”
路煬正支著下巴喝湯, 有一茬沒一茬地聽著。
聞言他不由抬眼:“出題?他也找你補課了?”
“嗯,”文錦之點了點頭。
三班裡他相熟的人不多,路煬算是迄今為止頭一個能讓他放松下來坦言講話的人——尤其對方還是下午唯一一個沒用充滿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瞅著他的人。
“他說他跟家裡打了個賭,期中如果沒考上年級前三百,接下來一年半,直到高考結束為止,讓幹嘛就幹嘛,大學讓學什麽專業就學什麽專業。”
應中高二的人數有近千,不多卻也不少。
季炎作為年級墊底,想一口氣超過三分之二的人踏入前三百,無異於癡人做夢。
也怪不得之前一回校,就急赤白臉地想找路煬幫忙補習。
路煬不由一揚眉峰:“下周就期中了,你確定他還來得及?”
“……”
文錦之動了動唇,似乎想為季炎掙扎兩句,然而話還沒吐出自己先笑了,滿臉無奈道:
“說實話我覺得難,盡力而為吧。他給我看了他爸媽的回應,我感覺就是開個玩笑,就算沒有到前三百,如果有進步,大概率也不會真的逼他做什麽。”
食堂人來往去,數米外的打飯窗口更是擠滿了人頭,相差無幾的藍白校服海洋中,放眼望去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然而文錦之視線卻準確地落進人海中的一道身影之上,話語間透著連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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