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煬頓了下,反應過來他是在說錄像的事。
“沒有,小時候我爸給我拍過,用來糾正動作,”路煬實話實說:“後來他不在了,我自己懶得架,除了宋達偶爾會錄,我就看下。”
“你爸是從小就帶你玩滑板麽?”賀止休手指一滑,挪到耳畔處,輕輕用指腹搔刮過耳廓。
酥麻癢意讓路煬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短暫僵硬後,賀止休以為他會躲開站起時,路煬出乎意料地居然只是略微調整了下動作,手臂虛虛圈住Alpha脖頸,整個人罕見放松地趴伏在賀止休身上。
“應該是,不太記得了,”路煬懶洋洋地眯著眼睛,說:“也可能是本能的覺得這東西挺有趣,然後就順勢跟著玩起來了。”
賀止休唔了聲,饒有興味地調侃:“那你是不是從小就是一方霸主,同齡人裡殺遍天下無敵手的存在?”
路煬:“……”
這都什麽見鬼形容。
“不知道,我一般自己玩,沒怎麽跟人比過,”路煬頓了下,又道:“小時候參加過一些小型賽事,拿過點第一。”
賀止休眉峰輕輕揚起:“點?”
路煬也揚起一側眉峰:“四五個,有問題?”
“必須沒有,誰叫我男朋友這麽厲害呢,只要他在,他是第二就沒人能拿第一,”賀止休一本正經地誇張道:“大魔王絕殺的存在啊。”
路煬無語凝噎:“……沒有吹逼大賽供你大展拳腳真是委屈了你這張嘴。”
“真有我也展不了,”賀止休悶笑道:“它也就只能吹吹你了。”
路煬愣了下,旋即不知想起什麽,耳朵無端紅了幾分,咬牙冷聲罵道:“……滾蛋。”
再胡扯下去可能真的要沒完沒了了,路煬深吸一口氣,松開圈住賀止休的手,屈指一彈這人肩膀:“放開我,該下樓了。”
賀止休卻風馬牛不相及地說:“我是認真的。”
“什麽?”
“只要你第二,就沒人是第一,無論小比賽,還是大賽事,你比我見過的人都要厲害。”
路煬一怔,賀止休卻已經松手將他放開。
兜裡手機震動,是宋達打來問他們在哪兒的:“滑板場子都準備開始布置了,你倆人呢!?又背著我偷偷私奔去爪哇國了嗎!?”
“……”
有些人文科成績不行不是沒有原因的。
路煬懶得搭理這個低級質問,道:“拿東西,下去了。”
掛斷電話後,他從桌底拉出一個長方形布袋,彎腰拿起時衣擺卻不小心被桌沿的鉤子勾住,後領口直接拉出很長一塊。
運動會,天又難得晴朗,操場上走一圈幾乎沒幾人還能把外套裹得嚴實,饒是路煬這個怕冷體質,今天也不得不把纏了好些天的圍巾給摘了下來——雖然主要原因還是戴著下樓晃悠一圈就能即刻回收無數道注目禮。
三班班服是方佩佩集合全班意見親手設計的,前面單字一個飛,班主任親自提筆雋寫,按班主任自吹自擂的話來說,那就是字形大氣瀟灑,筆鋒不失風骨,
雖然三班一致覺得就是個普通的行楷而已。
背後則是一雙幾何圖案排組成的彩色翅膀——美名其曰象征著五彩繽紛自由飛揚的青春。
拋開圖案而言就是件普通的黑色加絨衛衣,暖和度適中,唯一的缺陷就是領口做的有些大,正常穿著還好,此刻陡然被往後一拽,霎時間路煬脖後整片肌膚都暴露在空氣中。
賀止休無需低頭,就能清晰窺見頸後那塊陌生的肌膚。
平滑,瓷白。
頸部線條因為弓身低頭而微微緊繃,卻格外漂亮。
——其實乍然望去與平時毫無異樣,但這一刻賀止休卻忽然想不到這個“平時”。
因為直至此刻意外窺見,他才猛然意識到,雖然時至今日他與路煬有過無數回耳鬢廝磨,但無論是在遠離人群的角落,亦或者是603深夜的繾綣,他都對路煬這片本該近在咫尺的肌膚格外陌生。
不曾窺探過,也不曾觸摸過。
唯有的二次,一次被路煬推開,他說不習慣被觸碰,於是賀止休答應不再觸碰,從此再也沒有靠近過半寸;
一次在洗手間隔間,他情難自已,循著本能想去蹭,門板卻好巧不巧在那一刻轟然打開,就像是路煬情急之下拉開了門栓借此打斷那般。
——“我跟他說你的腺體出現了分化症狀,他回了我三個字。”
“什麽?”
體檢那天夾雜電流的聲音再次於耳邊響起,賀止休不受控地再次聽見醫生捎帶不解的聲音響徹腦海:
“他說,我知道。”
一牆之隔的走廊有人經過,談話嬉笑與腳步聲掃蕩而過,路煬起身拽好領口,潛意識讓他轉頭看了眼賀止休。
卻見後者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路煬下意識拽了下衣服,轉身:“怎麽?”
賀止休沒說話,只是眼錯不眨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Beta熟悉的面龐蘊著一如既往的冷淡與鎮定,鏡框下的瞳孔永遠波瀾不驚,無論是初見時從高處飛騰而下的淡然;還是在爛尾樓時被衛一一找茬圍堵的冷靜;甚至是轉學第一天被眾人誤解針對時的鎮定;以及後來遇到曹盧圍惡意挑釁時的冰冷。
他仿佛靈魂深處燒著捧堅韌的火,任憑外界如何風吹雨打,也依舊無法熄滅他半寸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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