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超市地處背陰,夏天涼快,現下雖然還沒正式入冬,但秋末依然寒風蕭瑟,僅有的幾個三班同學拎著飲料滿臉好奇地望來,又被冷風刮的哆嗦離去。
就見季炎滿腹委屈地開口道:
“我是……沒有喜歡他,但是我也沒有討厭他啊!”
“……不是大哥,”
宋達簡直被這位Alpha的腦回路驚呆了:
“你不喜歡他和你沒有討厭他那是一回事兒嗎?打個比方,我也不討厭路煬,甚至我還喜歡他,但是我也不可能對說愛情故事裡的台詞啊!”
“你沒說過嗎?”賀止休突然在背後冷不丁地出聲。
“?”宋達困惑回頭:“我說過嗎?”
“那我怎麽聽許棉楓說,你之前有次把路煬堵在了教室裡,對他來了個座位壁咚,然後還念了句特別大聲的台詞,”
賀止休話音一頓,突然低咳著清了清嗓子,張口沉聲道:“如果你不依,我保證只要你出了教室,全校都——”
“閉嘴。”
隔壁桌前,從頭至尾沒有開口說過半個字的路煬緩緩睜開眼睛,危險地緊盯著賀止休:“別逼我在這裡揍你。”
賀止休眉峰一揚,絲毫不見收斂地走近傾身。
氣息撲鼻而來的瞬間,路煬下意識就要站起身。
然而不等他動作,下一秒一杯碩大的奶茶陡然壓在了桌面上。
路煬愣了愣:“我不喝。”
“無糖,應該不甜。”
賀止休直起身,習慣性就要幫他撕開吸管。
然而指尖剛捏住包裝,他又像忽然想起什麽似得,松開了手,捏著吸管放在奶茶旁側,轉而道:“不喝也行,我讓衝的微燙,就當暖手寶了捂一捂手了。”
路煬略微一怔,不自覺地攥了下方才被冷水浸透後,此刻依然冰冷的有些僵硬的手。
桌邊,賀止休已然收回視線,撕開吸管戳開了另一杯,旁邊的宋達見狀以為是給自己的,立馬畢恭畢敬抬起雙手。
“你的在裡面,自己去拿。”賀止休挑著眉拍開他的手:“怎麽能讓請客的人還服務你呢?太不懂事了。”
“……”宋達滿頭問號地一指路煬:“那為啥路煬就可以被你服務?”
路煬:“……”
關他屁事?
路煬凍著臉想,他怎麽就被賀止休服務了?
就聽賀止休理所當然地說:“當然因為路煬跟你不一樣了。”
路煬心下一怔,不受控制地朝賀止休瞟去。
Alpha面朝隔壁桌,從路煬角度只能窺見對方四分之一的側臉,神情是與往日毫無差別的散漫輕佻,唇角淺淡的笑意仿佛與生俱來般懸掛著。
方才洗手間內,那突如其來的攻擊性仿若只是路煬憑空而生地錯覺,此刻被牢牢壓進了看不見的幽暗深處。
“哪兒不一樣?”宋達狐疑道:“因為他長得比我帥了點?”
“謙虛了朋友,去掉點。”賀止休低笑一聲,在宋達愈發幽怨危險地目光中,終於道:“因為路煬是我同桌,自然有特殊待遇。”
“……行吧,”
宋達一臉無語地歎了口氣,認命起身朝小超市走去,哼哼唧唧道: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看在你請客的份上,今天勉為其難把路煬煬好朋友的位置給你沾沾。”
賀止休抓著奶茶輕輕晃了晃,無聲地動了動口形:“那還是算了吧。”
“你說什麽?”
賀止休唔了聲,下意識回頭:“什麽?”
“沒問你,”路煬倚在靠背上瞟了眼他,繼而視線越過桌子間的空隙,落在了數米之外的季炎身上,“你剛說什麽?”
季炎顯而易見是屬於那種家境尤為出挑、且父母格外縱容著長大的類型。
Alpha與生俱來的優勢讓他在成長路途中可以說是沒吃過任何虧,尤其是在人際上,從小走到哪兒無一不是被人吹著捧著的存在,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跟任何人“成為朋友”,而在應中沒有,也只是因為他不想這麽做罷了。
與路煬不想惹人注目的情況不同,季炎顯然更多是出自某種倨傲心作祟。
卻獨獨沒有料到最後會在文錦之身上吃癟。
長風拂過頭頂枝葉,南方秋末時節仍舊茂密的樹冠輕微晃動,沙沙作響中,季炎終於緩緩抬起了臉。
他面上的煩躁毫不作偽,然而緊抿的唇角又顯出一絲極為少見地局促不安來。
片刻後,才聽他低啞小聲道:“……我說,那我應該怎麽辦。”
賀止休生怕路煬聽不見似得,跟著回頭:“他說他應該怎麽辦。”
“……”路煬額角青筋一蹦:“我聽得見。”
“嗯哼?”賀止休漫不經心地晃著奶茶,又問“那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麽辦?”
路煬:“……”
他怎麽知道怎麽辦。
事實上路煬也沒料到晚自習上,季炎那出突如其來的行為與台詞,居然是宋達間接性促成的結果。
按照方才季炎的自述,最開始他僅僅只是想對文錦之就先前那句無心之言道歉。
然而因為本身脾性緣故,外加過往的成長經歷中從未有過類似的情況,也從來沒接觸過類似文錦之這類型的人,以至於在發覺文錦之有意無意避開他後,這才不得已問了宋達。
恰好當時,宋達正為自己寫到一半的情書而埋頭鑽研所謂的戀愛聖經,當場直接把這玩意兒往季炎手裡一塞——盡管按照宋達的自述,他是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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