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達一口氣歎到一半,險些被口水嗆著,震驚抬頭:“你怎麽知道!?”
“因為兩年前你媽一臉痛心疾首地給我打電話讓我勸勸你,說你死活要輟學去逐夢電競圈,不讓你去你就鬧絕食,”
大概也是覺得荒唐,路煬聲音難得繃地很緊,帶著點罕見地無語:
“但是每天半夜都偷偷爬起來翻箱倒櫃,還把她精挑細選用來敷脖子的黃瓜給啃了個精光,害得她脖子粗糙了整整三天。”
賀止休歎為觀止,興致盎然地追問後續:“然後呢?”
——然後路煬在電話裡沉默了足足一分多鍾。
直到對面操碎了心的宋達他媽差點以為路煬把電話掛了的時候,他才終於禮貌且不失涵養地簡短吐了一句:
“您讓他去,去完就痊愈了。”
也不知是出於對學霸的盲目信任,還是為自己痛失的黃瓜而離奇憤怒的宋達他媽聞言,當即死馬當活馬醫地聽從了這個建議。
當天下午她就跟單位請了假,把窩在家中,有人在就鬧絕食,沒人在就偷偷點外賣開小灶的宋達逮住,親自送到了所謂的電競青訓營。
“過了嗎?”
“過個屁,”路煬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你見過哪個職業選手兩年下來還在青銅白銀來回蹦躂的?”
賀止休當場沒忍住笑出了聲。
“……青銅怎麽了!青銅局才是遍地大神好麽!”
宋達悲憤而震驚道:“我就說那天我媽為什麽突然親自送我去青訓營,結果她居然背著我偷偷給你打電話了!”
“不然呢,”路煬瞟他:“讓她真看著你去當個輟學兒童?”
宋達一句話被堵在了當場,霎時間所有的氣焰都消了個精光。
“你好酷啊學霸,”
賀止休傾身湊近,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故意道:“差點迷死我了。”
“……”路煬下意識揉了下尚還在發熱的耳朵,凍著臉冷冷道:“那你最好祈禱你的期中分數好看點,我不怎麽喜歡笨蛋。”
賀止休:“……”
夕陽西下,等陽台外的太陽垂落至邊緣時,宋達才終於從憂鬱中緩過神來,終於想起點其他的事情。
“話說你們這次考的怎麽樣?”前往食堂的路上,宋達歪頭問道:“我煬?跟你媽的對賭有贏的可能性麽?”
路煬略略一頓,繼而實話實說:“大概吧。”
路煬是個很少會給出模棱兩可答案的人,尤其是在學習上。
如果天賦讓他學的比別人更快,那麽努力就是他絕大多數時候自信的根源。
陡然聞言,倆人雙雙一怔。
賀止休不由問:“不確定麽?”
“只能確定應該不會低於七百三,但再往上的就不知道了。”
“為啥啊?”宋達憂心忡忡道:“那八分你估不出來麽?”
賀止休卻反應了過來:“因為作文?”
路煬瞥了他一眼,旋即緩慢地點了點頭:“這次是高三教師組批的。”
應中平時月考是由同年段不同班的老師批卷,但期中期末就會置換成不同年級組的老師。
與有正確的答案的題目不同,作文很多時候太看批卷老師個人的口味與標準,除卻保證不跑題外,剩余的東西都很難預估。
路煬高一唯一一次最低分,就是因為換組老師批卷,從而拉分在了作文上。
雖然那次仍舊是第一,但與第二的白棲差距並不大,全靠其他科目一騎絕塵硬拽上去的。
考試兩天批卷一天,短短一天的周末,不論回家的還是留校的,基本沒人過的不焦灼。
周一清早上課時,整個三班幾乎都死氣沉沉,連窗戶漏了縫,寒風鑽入,刮遍每一個人的頭頂,都愣是無人開口提醒。
直到武子鳴從走廊外鑽進來,吼了一聲班主任帶著卷子過來了,所有人才終於精神一振,齊刷刷抬起頭來,近百隻眼睛如一盞盞探照燈般無比殷切地注視向大門。
或期待,或忐忑,或畏懼。
什麽情緒都有。
唯獨路煬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緊張麽?”賀止休在無數緊張的交頭接耳中,低低問了句。
路煬略微一頓:“還好。”
“真的?”
“不然呢,”路煬朝後一靠,垂眸淡淡道:“考都考完了。”
他身上仿佛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冷靜,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動搖分毫,更不會退縮,堅韌地向一柄只會朝前的刀鋒。
即便前方荊棘萬丈。
但這一刻,賀止休卻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很細微的不一樣。
走廊外的盡頭,班主任的身影似乎遙遙出現。
路煬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就覺手背被人輕輕一碰。
“沒事兒,”賀止休屈指在路煬掌心撓了撓,半開玩笑道:“反正你媽在國外,真差那麽點,你把卷子拍了,我給你P圖。”
路煬:“……”
“你是笨蛋麽,”路煬忍了忍,終是沒忍住勾起唇角,抓住掌心裡那根作亂的手:“成績會直接發家長手機,估計這會兒都已經看到了。”
賀止休一頓,仿佛才想起來般:“哦,也是。我都給忘了。”
做學生忘記成績會直接匯報給父母,跟當豬的飯點到了卻忘記吃飯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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