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高三了,確實不適合談戀愛,”路煬聲音難得舒緩:“高考很重要。”
“是吧,”宋達認同地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他頓了頓,又說:“然後我又不死心,我問她,那我以後可以嗎?”
路煬沒吭聲,只是舉著甜辣醬。
宋達自如地把話說了下去:“小花說以後得事情以後再考慮,未來太長了,她無法給出承諾。”
“或許呢,”路煬也捏了塊白切雞,沾上甜辣醬,輕輕咬住,“未來很長,地球也是圓的,逆著走轉完一圈也能相遇;人類都能奔月,什麽都有可能。”
宋達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長風拂過連天荒草,鳥雀撲扇翅膀從寒風中瑟瑟穿梭;夕陽在沉默中帶著晚霞一並褪去了天穹。
夜幕降臨,遠處華燈亮起。
天暗了,又亮了。
宋達捏著早被風吹冷掉的白切雞,沾上甜辣醬,一整塊丟入嘴裡,吧唧亂咬。
咀嚼聲持續了好一會兒,路煬聽見身邊傳來一聲很低很低的哽咽。
余光中,宋達低頭捂住了眼睛,啞聲罵道:
“沒有番茄醬的白切雞果然是□□,難吃哭我了。”
“確實,”路煬長吐了口氣,望著夜空:“也難吃哭我了。”
第60章 暖手寶
沾著邪/教甜辣醬的一整盒白切雞最終還是吃完了, 連帶小分裝盒的醬汁都一滴不剩被挖空。
路煬收拾完東西抵達教室時,晚自習都過去大半截。
班主任正坐在講台後邊批改作業,不等路煬開口,對方先一步敏銳地抬起頭:“你好點了?”
路煬愣了愣。
“賀止休說你晚上吃太多鬧肚子了, 沒事吧?”班主任扶著眼鏡慰問:“還疼的話提前回寢室休息也可以, 今晚應該沒有老師要來佔課。”
三班寂靜無聲,余光中僅有遠處的賀止休依然支著下巴朝這頭望來。
路煬視線瞟過去時, 倆人目光在空中無聲交錯, 相撞。
“沒事了,”路煬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撥了下鏡框,應了賀止休替他胡扯的借口:“估計天冷了,有點著涼鬧的。喝點熱水緩緩就行。”
班主任見他臉色沒太大變化, 便點了點頭, 揮手放人進去了。
大概是臨近期中的緣故,為了拉高緊張感, 今天各科老師作業布置的尤為心狠手辣。
這會兒所有人都端坐在位置上埋頭苦寫, 連平日自習時總無法避免的小動靜, 此刻也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隻余筆尖刮過紙張與書本翻頁發出的沙沙響聲。
路煬跨過走道抵達座位,正欲伸出手拉開椅子,一旁支著下巴凝視著他半天的賀止休率先伸出手,替他將椅子往後一拉。
甚至還拿起了不知何時放在放在座位上頭的, 一個長方形粉色小枕頭。
路煬盯著粉色小枕頭,眼底很清晰地寫著“什麽玩意兒”五個字。
“文藝委員的暖手寶,寄放在咱們這兒充電, 說是作為報酬可以借給我們暖一暖,”
四面八方太安靜, 賀止休甕聲甕氣也有點清楚,於是他朝前傾身,衝路煬用起氣身說:“我尋思著你應該會回來,夜裡那麽冷,椅子那麽凍,我用它給你暖暖。”
暖暖是真的暖暖。
路煬在野草亭裡陪著慘遭失戀的發小吹了近乎二十分鍾的冷風,即便周遭有宿舍樓作為抵禦,今天也恰好是個難得晴朗地豔陽天,已然不可避免地被吹得渾身發冷。
尤其是夕陽下沉,夜幕攀升,荒地廢墟氣溫極速下跌之後。
離開時,路煬捏住白切雞空盒的指尖都凍僵了。
此時陡然坐下,熱乎的暖意透過校褲單薄布料傳來,路煬不自覺地長吐了口氣。
他還沒來得緩過神,就覺手背被人輕輕一碰。
熟悉氣息漂浮而來,路煬心臟一蹦,潛意識就要縮回手。
“這麽凍?”
賀止休立時眉峰一皺,眼底正欲湊上前求表揚求誇讚的戲謔之色都被直接壓了回去,當即將暖手寶往路煬手中一塞,低著聲音小聲問:
“我發現你這人是不是很怕冷呢,路煬煬?”
“……”
路煬動了動唇,忽然發現時至今日,當初無比抗拒的路煬煬三個字他已經快習慣了。
周遭萬籟俱寂,講台上班主任尚還端坐。
路煬暗暗深吸一口氣,壓在暖手寶下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攏了攏,蹦出兩個冷淡的字:“一般。”
“這還一般,”賀止休眸子一眯,指尖沾著方才染上的寒意輕輕摩挲,“差點兒以為摸著冰塊了。”
路煬努力跟煩人的心跳做搏鬥,一時沒過腦,無比順口地蹦出:“那你別摸。”
這話一出,倆人同時了愣在座位上。
有風從走廊刮過,緊閉的後門微微晃動,發出沉悶的震動。
不知過了多久,賀止休終於回過神,他眨著眼正欲說點什麽,路煬陡然將手中的暖手寶往他懷裡一丟,拉著椅子就朝前挪了幾分。
“不要了?”賀止休不由問。
“沒空捂,”路煬邊說邊抽出作業。
賀止休一抬眼,還沒來得及再開口,目光陡然在路煬黑發下地耳朵尖定住。
——只見那向來瓷白冷淡的面龐邊緣此刻隱約沾著一抹很細微的紅,循著頭頂冷白光線,被黑發零落遮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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