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煬張了張口,還沒說話,賀止休那頭因為怕打擾到他學習而特意規避使用電吹風、以至於直至此時依舊濕漉一片的發梢再次淌下水珠,好巧不巧還是滴在同一處,又一刻不停地沿著後脖頸滑去。
“路煬?”
“……你頭髮滴到我了,”路煬說著想要擦去,手臂卻都被賀止休牢牢扣住。
然而那水滴仿佛在此刻突然泛濫,短短半句話的時間,又是兩滴先後落下。
敏感的位置陡然被裹著Alpha氣息的事物緊密觸碰,異樣感覺蔓延開來,路煬當場呼吸一滯。
偏偏室內漆黑無光,賀止休看不清路煬此刻地表情,聞言習慣性抬手要替他擦:“滴到哪裡了?脖子嗎?”
路煬還沒來得及說話,賀止休指尖已然觸碰到肌膚。
少年脖頸平滑柔軟,體溫卻高得嚇人,賀止休自認自己手掌溫度滾熱,此刻陡然觸碰,也不禁被燙的一愣。
“你發燒了?”賀止休不由問。
“……沒有。”
“那你怎麽——”賀止休話音未落,冰冷水珠落在指骨洇進指縫,眼見爬向路煬脖頸處,他近乎本能追上試圖將其擦拭。
恰在這時路煬原本朝一側轉去的臉陡然扭回,一進一轉,再停下時賀止休滾熱的掌心已然被卷在了路煬脖頸之下,只需輕輕一攏,便足以將少年的纖細脖頸單手把握。
這是賀止休從未觸碰過的地方。
“抱歉,”短暫錯愕後,賀止休率先回神,急忙將手抽回。
然而脖頸與枕頭之間的縫隙實在太窄,情急之下他顧不得再去擦拭肌膚上殘留的濕意,卻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中央一處明顯的鼓起。
指腹擦過的刹那,路煬身形明顯一僵,黑暗中悶出一道極其細微地鼻音。
霎那間倆人均是錯愕一愣,賀止休停住了動作,路煬忘記了別臉,借著交錯的視線,他們在彼此眼裡看清此刻自己臉上的神色。
呆愣,訝異,出乎意料。
唯獨誰也不敢再動。
賀止休單臂撐在床沿,陌生的觸感與空氣中陡然多出的似有似無的氣息讓他大腦陷入混亂。
隔了好一會兒才動了動唇,嘶啞問:“……你沒事吧?”
“……”
路煬潛意識弓起頸椎,極力平複呼吸,但張口時話音的嘶啞依然暴露了他此刻心跳如雷的事實:“沒事。”
“我不是故意的,”賀止休薄唇翕動,千言萬語擠在喉嚨,往日成精的舌頭此刻卻突然僵硬到忘了怎麽發音。
好半晌他才艱澀而混亂地說:“我沒想到你那裡已經……抱歉,你抬一下頭,我現在就收回來……”
話音未落,預想中的離開沒有出現。
只見路煬仍舊保持著脖頸頸椎微微弓起的姿勢,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著賀止休。
“我以為你會想問我。”頃刻後路煬罕見主動開口。
賀止休一頓:“問什麽?”
“分化,以及Omega腺體,”路煬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緩:“或者說,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分化的。”
賀止休顯而易見沒料到路煬會這麽直白挑明,漆黑中少年面龐被隱沒大半,窺不出半絲端倪,只能從肩背起伏的頻率判斷此刻呼吸是有些急促的。
隔了好一會兒,賀止休才終於開口,出乎意料的居然是回答:“……是從那天我推開門,你從床上摔下來開始的,是麽?”
這下輪到路煬愣住:“你怎麽知道?”
“猜得,”
賀止休難得看見路煬露出訝異地表情,盡管黑暗中看不大清,他仍舊不自主地勾起唇角,輕笑道:
“雖然你總說我早晚會被你套麻袋,但真的動手只有那次丟枕頭,你關門的時候捂了後脖頸,也在那天拒絕了我的早餐——甚至扯謊說你無蔥不歡。”
他笑了笑,討誇似得又說:“我猜的對麽?”
確實沒錯。
以至於此時路煬才後知後覺地清楚意識,當初的每一絲異樣反常都被對方清楚記下,又在後來得知他會分化時成為線索,抽絲剝繭出一個隱秘不宣的真相。
寢室空氣冰冷,遠方有飛機低空飛過,巨大轟鳴震響整棟宿舍樓,閃爍燈光透過未拉緊的窗簾貫穿而入,短暫照亮了路煬此刻的表情。
他無聲凝視著賀止休。
就在賀止休以為他要起身,正準備借著指腹與脖頸的空隙抽回手時,路煬毫無征兆地放松身體。
脖頸下壓,略微鼓起的、意味著分化的腺體頓時緊密無間地落入了賀止休掌心。
賀止休霎時停住,不禁垂眸望去:“路煬?”
“確實猜對了,不過隻猜對了一半。”
路煬打斷道:“那天從床上摔落只是因為夢見了你,知道將來的某天會因為你而分化成Omega,正式開始分化不是那天。”
“那是什麽時候?”賀止休不禁追問。
路煬眼睫輕眨,烏黑掃過空氣,癢意卻落在了賀止休肌膚。
他終於揭穿:“是公交上你說喜歡我身上的味道……發現我喜歡上你開始的。”
飛機遠去,轟鳴徹底消失,微弱的燈光也跟著抽離,四面八方重新陷入無邊黑暗。
賀止休一動不動地僵持數秒,路煬幾近以為他傻住了時,Alpha突然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句:“我可以用力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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