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樓蒙不懂話題為何如此跳躍,“什麽展會?”
宋時書卻跟著關格視線,看到了他手機上的一張海報圖——國際珠寶藝術節。
這是一個每隔五到八年會舉辦一次的,規模浩大,全球矚目的活動,是業界工作者最向往的殿堂,但凡有點心氣的,沒誰不暢想自己的作品出現在這裡,宋時書也是。
現在年齡不大,未來還長,原本是準備積攢一波作品,晚一點,等待合適的時機看能不能參加,關格的話,讓他心思立刻活起來:“我可以嗎?”
想也知道,參加這樣的展會,硬性標準和自己能力是一回事,有沒有足夠的團隊力量幫忙協作才是最關鍵的。
關格看著他,一邊眉峰挑起:“如果我的人都不能參加,那這個活動也不用去辦了。”
宋時書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那我要去!”
有機會,為什麽不去?讓自己的作品進入更高的戰場廝殺,讓更多的人認識翡翠,讓爺爺一脈相承的技術被全世界看到,讓自己的靈感和其他風格的作品碰撞,看有沒有火花……有什麽比這更爽的事?
如果他能做得非常出色,完全可以憑借自身的優秀吸引到想要吸引的人!什麽旁門左道的手段,都不如實力碰撞來的更光明正大,更讓對方生敬!
樓蒙也懂了,興奮起來:“去!憑什麽不去!別的生意得放一放,新的料子得立刻準備起來……小罐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準備,這次一定要陪你!”
他一溜煙跑了,關格也站起來,優雅系上西裝最上面的扣子:“在此之前,我也要去見一個人。”
宋時書沒問,紳士有紳士自己的事,沒必要都打聽,跟自己有關的事,對方會說:“你去你去,我也要準備起來了!”
這麽大規模的展會,需要的作品數量可不少,現雕能完成的數量有限,看起來要拚一波庫存,而且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 要不要邀請別人一起去呢?
關格去了安家。
宅子很大,一如既往沒什麽人氣,庭院花草都顯得寥落,接待他的老管家話也不多,沉默的把他帶到地方,沉默的上茶,沉默的下去,氣氛始終靜的壓抑,很難讓人舒適。
“一直以來,都想有機會過來拜訪您,種種原因,未能成行,請原諒我的打擾。”
關格坐在沙發上,在他對面,坐著一個盤著發髻,戴著翡翠鐲子,穿著素青厚旗袍的女人,女人年紀很大了,頭髮花白,臉上是掩不住的歲月痕跡,不動不說話,氣質非常沉鬱。
可即便如此,她的肩頸仍然盡量保持挺括,腰身也並不太塌,雖身有暮氣,卻不會讓人覺得這是一個馬上要老死的女人。
她是肖蘭心,肖知年那個嫁到安家的姐姐。
關格看著她:“您應該不太意外我的到來,抱歉,讓您久等了”
肖蘭心仍然沒有說話,眼神靜靜看著窗外,好像根本沒在意身邊是不是多了一個人,或者沒興趣說話。
沉默,有時候是一種特殊的談判技巧,讓氛圍緊繃,讓對面人感受到壓力。
“您不愛說話,其實對外面發生的事了如指掌,”關格卻並不緊張,雙腿優雅交疊,手隨意搭在沙發上,“您知道我為什麽針對安家,針對肖知年,您對他的種種作為,也並不認同。”
如果認同,就不會會牢牢把著自己手裡的安家股份,一直不肯交出來,給自己的親弟弟,或者,給肖安兩家的血脈,安嘉茂。
她不但不認同肖知年,對安嘉茂也並不看好,對於安家產業,她一直有悲觀的預想。
“您知道宋青晨老人家,您認識他,對嗎?您也知道宋時書,雖然您和他並沒有見過面。”
關格視線掠過肖蘭心戴在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您喜歡翡翠,卻從來沒有購買過您弟弟肖知年的作品,也從不責他離開這行,催他出新作品,您喜歡的,是宋青晨老先生的作品……我猜的對嗎?”
“他……是天生乾這一行的人。”
沉默很久,肖蘭心終於說話,蒼老的聲音中,滿是歲月的滄桑:“我弟弟,心不正。”
也僅隻這兩句,再多的,沒有。
聰明人之間,不需要說的太破,就像關格能查到她的往事,推測出蛛絲馬跡,她也的確知道外面發生的事,關格和宋時書一起,掀起了怎樣的波瀾。
她沒有必要對關格太交心,傾吐這一輩子的得失,關格想聽的,也不是這樣的話。
關格頜首:“您和您弟弟的家事,我不便多言,但您在公司的股權沒放,定然是未來的規劃方向,沒一個滿足您的預想。我不知道您最終想要的是什麽,想看到什麽樣的畫面,您看起來總是無欲無求,可——安家要沉寂了。”
肖蘭心轉過頭,第一次正眼看關格,唇角牽動,帶出了絲絲情緒。
安家為什麽沉寂,你竟然好意思說?這不就是你做的嗎?
關格微笑,優雅極了:“您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這個問題,讓肖蘭心有些始料未及,她眉頭皺了下,複又松開,沉默半晌,最後輕輕一歎:“我想看海。”
關格:“好。您會在海邊療養別墅,安享晚年。”
一問一答之間,交易已經達成。
不需要說的太詳細,不需要有附加條件。
關格坐著靜待,時而喝一口茶,不疾不徐不催人,非常穩的住,優雅極了,紳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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