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世上就是有人和我一樣,喜歡的元素一樣,看中的東西一樣。
“您說您沒有那麽有名氣,沒什麽給晚輩留下的東西,其實在我看來,您並沒有那麽想要名利。”
宋時書看著老爺子:“如果想要名利,您在雕刻技巧和作品表現的選擇上,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秦元正一怔。
宋時書:“如果我們做一件事的最初目的,是想通過這件事得到什麽,名也好,利也好,那都算不上熱愛,您從始至終在做的事,不管自己技藝青澀,還是爐火純青,始終在聽從內心的召喚,即使沒有名利,也在義無反顧的在做自己喜歡的事。”
“您說您不出名,可您要的並不是名氣,您身後早已有很多死忠顧客,他們喜歡您堅持的風格,獨一無二,在別的地方看不到,希望您能永遠堅持在這個賽道上,希望您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這難道不是您打下的江山?”
老爺子歎了口氣,目光深沉地看著宋時書:“你小子,是不是和我孫子也是這麽說的?”
很顯然,他已經發現了孫子最近的改變。
宋時書眨眨眼:“您喜歡嗎?”
秦元正:……
“他一直認為您在‘傳承’兩個字上非常苦惱,苦於一身本事沒有傳人,當然您也有這個思考,但並沒有為此特別煩惱,您的心結不在這個,他卻因為您身體這兩年不太好,在考慮要不要回來……”
宋時書笑眯眯:“我跟他說,追求源於熱愛,熱愛成就追求,您已經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也是,您是大師,他……嗯,他自己應該覺得還不算,我就說他沒雕刻天賦,回歸雕刻的話,永遠都到不了您的高度,跟您沒話可聊,可藝術都有共性,如果他在自己的事業領域深耕,會拓寬深度和廣度,終有一天能和您共鳴,有很多話聊。”
秦元正面色嚴肅:“他信了?”
“我說的難道不對?”宋時書微笑,“您和他其實很像,他的人生很精彩,您的也是。您有不服輸,他也有。我覺得吧,你們各自精彩,總有一天,會在山巔相遇,他會給您倒一杯桂花酒,您可能會罵他一句小兔崽子,但會和他碰杯,一起賞四季新景。”
秦元正眼神複雜:“宋青晨……教出了個好孫子啊。”
小小年紀,就能有這麽多領悟。
老爺子心裡驚濤海浪,時光會打磨一個人的技術,也會讓一些感知變得遲鈍,有些問題並不是沒想過,卻一直因為沒什麽必要較真,工作又太忙,作品一個接一個的預約,就沒去深究,現在想,太多矛盾,結點其實就在這裡。
他並沒有想逼迫任何人,更沒有想為難孫子,但好像事實就是這樣了。
他該和孫子好好聊聊的,為什麽不能好好說句話?
宋時書笑得有些靦腆:“那是您總是‘愛在心裡口難開’,都不願意坐下來和孫子好好聊聊,不然你就會發現,他有多優秀,思維有多廣袤,我可不敢跟他比,光掙錢就比不上,我爺爺要是在這,沒準都想跟您換孫子了。”
“淘氣。”
秦元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宋青晨我還能不知道?我跟他不多的聯系裡,他除了誇你可愛,就是誇你乖,回回都聊你,連雕刻都靠後了,願意換你?他要能看上我的孫子,我直接送給他!”
宋時書乖巧的給老爺子添茶:“那個姓肖的事,您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覺得我鬥不過他,會吃虧?”
秦元正又瞪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聲。
宋時書唔了一聲:“是不是我爺爺當年就沒鬥過——”
“瞎說!”秦元正眼睛差點瞪出來,“你爺爺才不是鬥不過,是沒提防!”
宋時書就知道:“那您不信任我,我是我爺爺一手教出來的,您不信我,就是不信他。”
“你這孩子怎麽說不聽呢,”老爺子聲音都有點急了,“不是鬥不鬥得過的事,你是玉瓶,幹什麽非要跟瓦罐碰?你以後有長長的路要走,有大好的青春年華,有快活逍遙的日子,他有幾天活頭了?我是不想讓你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宋時書眨了眨眼,乖巧極了:“您以為我要幹什麽?殺人放火?”
老爺子重重把茶杯放在桌上,眼神那叫一個凶:“你敢!”
“我當然不敢,”宋時書垂著眼角,看上去很委屈,“我就是不想讓這個人過得不那麽好,我爺爺因為他,日子不好過了小半輩子,憑什麽他能善終,好好的活到老死?我就想欺負一下他,讓他受到些小小懲罰,活的沒那麽開心,死的時候悔的不行,最好死不瞑目,氣死他!”
秦元正:……
宋時書認真看著老爺子:“這個人這麽壞,您肯定也不喜歡,就沒想過乾點什麽壞事,爽一把?”
秦元正繃著臉:“小孩子不會說話,對付這種壞人,怎麽叫乾壞事?那叫替天行道!”
宋時書:……
所以這不就得了?您老還掙扎什麽?
老爺子沒說話,宋時書卻覺得十拿九穩,勝利在望,老爺子可能只是需要再想一想,確定一下。
宋時書就調開話題:“要不要我偷一段孫子的音樂給你?”
秦元正:……
想罵,但罵不出來,還被對方勾出了心理的癮,看看左右,敲敲壓力聲音:“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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