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意:“對啊,我不小心聽到姚先生說的,說他再請假,就要開除他的學籍。”
聽到這兒,穆斯年眉頭一皺,又很快松開,沒表態。
靜默片刻,他又問:“他剛說的曲兒是怎麽回事?”
夏余意:“貴妃麽?我等房叔兒呢,閑著無聊哼了幾句,給他聽到了。”
穆斯年松了的眉頭又皺到一處,夏余意這下注意到了,“怎麽了哥哥?”
“沒什麽。”穆斯年說完目視前方,半晌沒說話。
見他又不理自己了,夏余意重新將手疊放在車門上,舒服地看沿途的風景。
不知過了多久,穆斯年突然喊他:“衣衣。”
夏余意:“昂?”
“沒什麽。”穆斯年又道。
夏余意:“......”
怎麽奇奇怪怪的。
夏余意眯著眼瞧了他好幾眼,見他一直沉默,狐疑了片刻,直到發覺車子並不是往夏宅的方向走,他才問:“哥哥,我們要去哪?”
穆斯年道:“去督軍府。”
聞言,夏余意興奮道:“今夜我可以在督軍府過夜麽?”
“不可以。”穆斯年毫不留情地回絕他。
“哎,你不能這樣!”夏余意對他的回絕很是不滿,“我反對。”
“反對無效。”穆斯年拚命壓著嘴角。
“我不管。”夏余意也目視前方,抱著雙肩,賭氣地往椅背上一靠道:“我要去跟伯母說,你不讓我在督軍府過夜。”
“那你擅自離開,讓家裡人擔心的事兒,我便不幫你跟夏伯父求情。”穆斯年很會抓他的軟肋。
“哥哥!”夏余意偷偷瞪了他一眼,最終氣鼓鼓地將頭撇向另一邊,“不理你了。”
穆斯年憋著笑,余光觀察他佯裝生氣的小模樣,好一會才道:“除非——”
像是瞬間沒脾氣,夏余意立馬回頭,壓著欣悅問:“除非什麽?”
“許久不聽貴妃。”穆斯年拐著彎道。
“好說好說。”夏余意腦筋兒轉得快,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連連道:“哥哥,我今夜便唱與你聽。”
作者有話說:
快了快了,馬上就快樂了啊啊啊,快速成長,長大後就會很快樂(bushi)
第21章 將愛藏好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1]
“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2]
今夜無雪,明月當空,督軍府後花園的月棠亭傳來一陣悠揚婉轉的戲腔,音色獨特,各處音調轉折處理得特別好,與這無風的冬夜再貼切不過。
月棠亭吊著盞暖黃色調的玉蘭罩花燈,夏余意不做裝扮,卻唱得入迷,仰著頭望那輪明月,燈光和月光都打在他身上,不是登台勝似登台,周遭的靜謐都因為他一人熱鬧起來。
穆斯年坐於藤木搖椅上,懷裡捧著本書垂眸在看,可他修長的指節從始而終一直停留在同一頁碼上。夏余意轉身的功夫,他便會掀起那雙看似無神的眸子,夏余意一轉回來,他便翻了一頁書。
頗有欲蓋彌彰的意味。
穆斯年陶醉於其中,夏余意卻越吟越不對味。他的嗓音尚且稚嫩,傷感的曲調從他口中出來,雖然腔調處理尚可,卻仍然少了幾分韻味。
他共情能力雖強,卻始終非戲中人。
吟完整首,夏余意的嗓音戛然而止,動作也停在最後一瞬,像是在流連,又像是在回味。
穆斯年望著他的背影出神,目光從他的指尖輾轉到他的側臉。隨著年紀增長,夏余意的五官越發精致,不知是不是燈光的緣故,臉龐映上一層陰影,更顯得立體。
穆斯年又想起那個不討夏余意喜兒的詞兒。
瓷娃娃。
可看,不可碰。
“哎,哥哥。”夏余意突然出聲,若有所思地轉過身來,
穆斯年神情亂了一瞬,手慌亂地翻了兩頁書,迅速垂下眸去,卻止不住顫動的眼睫。
所幸夏余意壓根沒注意他過多的動作,一把坐上穆斯年旁邊的另一把藤木搖椅,趴在椅背上湊近他,苦著個臉問:“哥哥,我覺得我唱得不好,你覺得呢?”
穆斯年沒看他“不會,很好。”
說完他又翻了一頁。
見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夏余意嫌怨道:“你肯定沒好好聽,這麽敷衍我。”
穆斯年這才掀起眼簾來瞧他,見他小嘴翹得老高,解釋道:“我聽見了,很好聽。”
“你真覺得好聽?”夏余意不確定又問了一遍。
“千真萬確。”穆斯年耐心回道。
夏余意臉上堆起笑,松了口氣兒道:“哥哥覺得好聽,那便值了。”
說這話時,他身心都仿佛松弛了,鞋子一褪,便盤著腿,枕著胳膊往後靠在搖椅上,嘴角浮著一層淡淡的笑意。
明月正巧在他前方,他抬頭被能看見,於是他指著那月道:“哥哥,今兒的月亮真好看。”
穆斯年沒應話,也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那月亮,而是將目光定格在他臉上。
那雙朝下彎出弧度的杏眼比皓月還亮,長而密的睫毛輕眨著,浮著淡淡粉色的臉蛋映著兩個酒窩,兩人背著光,於是穆斯年這一偏頭,余光中的暖黃光線便與他全然柔和在一處,像浸在水中,朦朧且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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