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呢?”趁笑聲停止,裴讓問。
鍾嶼瞥了他一眼,“你不上去表演麽?說是有分加。”
“我沒什麽才藝。”裴讓老老實實地回答,他這些年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太像啊,你這樣的人。”鍾嶼扶了扶眼鏡,笑意褪去,神情漠然。
裴讓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隻說:“你要有才藝你去唄,不想自己一個人,我也可以給你當助演。”
和室友搞好關系,是他未來四年要一以貫之的信條。
“我上去吹口琴,你能配合著唱歌跳舞麽?”鍾嶼轉過臉來,笑容放大了些。
原來他有所準備啊,但裴讓還是掃興地搖搖頭:“不能,但我會坐你旁邊鼓掌了。”
“也行。”鍾嶼似乎松了口氣,“他們下來了,我們就上去,綜測分一起加。”
“我只會鼓掌啊。”
“鼓掌也加,這是我們表演的一部分。”
*
搞不懂。
但裴讓想他還是不要輕易去揣測別人,安安心心地裝傻,進入那個被人草草圍住的圈子,鍾嶼盤腿坐下,他也跟著盤腿坐下,在斜對角的位置,把鍾嶼的正面留了出來。
錢奕和唐文齋很給面子地在人群裡呐喊他倆名字,裴讓有些後悔陪鍾嶼表演了,重點是他的確什麽都不會。
好在鍾嶼很淡定,在喧嘩未停的時候,他掏出衣袋裡的口琴,悠揚地吹起了一支曲子。
漸漸地喧嘩平息,只剩下裴讓和著節奏賣力地鼓掌,他聽過這曲子,是裴崢給他看過的外國電影插曲。
但其他人似乎沒有聽過,都愣住了,呆呆地連捧場的掌聲都忘了給。
鍾嶼也不在意,鏡片後細長的眼睛漠然,和裴讓對視時才有一點暖意。
裴讓被盯得直哆嗦,別過眼去胡亂打著拍子,心裡期盼著這曲子快些結束。
好在聽習慣後,沒聽過的眾人也跟上了這曲子的節拍,使裴讓的鼓掌配合顯得不那麽孤單。
一曲畢,鼓掌的聲浪一浪接一浪,裴讓雖然不太懂樂理,但覺得鍾嶼吹出了原曲的感覺,是好聽的。
“再來一曲!”人群中有好事者開始要求返場演出。
這個提議引得大家紛紛響應。
鍾嶼看向裴讓:“你要聽什麽?”
呃,總不能說裴崢給他唱過的童謠吧,裴讓隻喜歡這個。
好在觀眾朋友們給出了建議,裴讓聽了一耳朵,抓取了呼聲最大的一首歌:“《貝加爾湖畔》?”
“好吧。”鍾嶼縱容地笑笑,轉臉對觀眾們說,“那就再來一曲《貝加爾湖畔》。”
*
鍾嶼的節目表演得很成功,至少訓練解散後,他們去食堂吃夜宵的時候,被人認出來是吹口琴節目的表演者。
裴讓跟著沾了些光。
“我就說你倆肯定能大放異彩。”錢奕欣慰。
“想不到老鍾你還有這手。”唐文齋感慨。
而當事人對此淡然得很,隻說是一點小的興趣愛好。
在兩位室友開始聊另外的話題,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倆身上,鍾嶼把自己沒動過的湯盅推到裴讓手邊:“看你還挺喜歡喝的。”
“你不用麽?”裴讓也沒敢接。
“說好請你吃東西的。”鍾嶼說,“中午你沒領情,現在該給我個面子吧。”
裴讓接了,他是個會給面子的人。
“我吹的第一首曲子,你有聽過?”鍾嶼冷不丁地問。
裴讓正喝著湯盅裡的雪梨湯,差點被嗆了下:“看電影的時候聽過。”
“那電影很小眾。”鍾嶼笑道,眼睛都睜開了些。
“嗯,我都沒看懂。”裴讓也實誠,“但裡面的插曲都很好聽。”
“是呢。”鍾嶼點點頭,“這周末軍訓結束,我們去看電影?”
“好啊,”裴讓嘴上應著,轉頭就跟座位對面的另外倆室友說,“你們想去看什麽電影?”
“宿舍團建看電影?這主意不錯。”錢奕很快接了話茬。
“我找找最近有什麽評價比較好的大片。”唐文齋是搜索的行動派。
“最好要熱鬧一些,打得爽一些的。”錢奕提建議道。
這下裴讓不用再多嘴,話題自然而然被帶跑偏。
“你故意的。”鍾嶼用口型說,分明是有些惱怒了,但面上還掛著虛偽的假笑。
裴讓松了口氣,假裝沒有看見。
雖然鍾嶼不一定是什麽壞人,但多提防他些也是好的,裴讓不會讓自己的大學生活被這樣的不確定因素攪亂。
*
裴崢臥底於各大校園的表白牆,熬夜學習暗戀表白帖的發帖格式,以及措辭手法——他得保證這帖子在表白牆上居高不下,擁有巨大的熱度和討論量,只有這樣他才能把裴讓從這幾萬人的大學校園裡挖掘出來。
在大腦高強度的運作下,裴崢終於寫完了一版口吻逼真文字流暢的暗戀帖,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大腦就宣布休息,他眼前一黑地倒床上,再醒過來已是日上三竿。
看來失眠確實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裴崢單手按著自己酸疼的脖頸,黑著臉再次打開電腦,將昨晚做好的文本複製粘貼。
還沒來得及發布呢,手機先響了。
他抱著殺人的心態接聽電話,發現來者既不是伯父也不林守一,是哆哆嗦嗦的林守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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