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地說,我跟所有人都沒有共同語言。”裴讓實誠道,“畢竟我打小沒朋友。”
“敢情你來大學交朋友?”鍾嶼冷笑了聲。
“還來學習生存技巧。”裴讓說。
鍾嶼別過臉來:“你看起來又不缺錢花”
“現在暫時有錢,”裴讓歎了口氣,“以後就沒了。”
“離家出走?”鍾嶼來了興趣。
裴讓下意識擼了把貓貓頭:“稍稍嚴重些,是和家裡斷絕聯系。”
鍾嶼眼睛瞪大了些,“你有種。”
“跟家裡人關系不好也算有種?”裴讓有些不能理解,他逃出來純屬沒辦法,如果裴崢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他的話,他才不跑呢。
“總比跟家裡關系差,但無能為力要好。”鍾嶼說,他把剩余的遊戲幣遞給裴讓,“幫我抓一個吧,剩下的硬幣我待會兒去退。”
“你還是不想耽誤團建的嘛。”裴讓說,他把貓貓頭揣懷裡,單手操控那搖晃的爪子,隨意地挑選了一個離出貨口比較近的笑臉貓貓,“別在那倆面前裝樣子,我想你也能交到朋友。”
“那你呢?”鍾嶼問,視線隨著爪子緩緩上升。
“咚”地一聲,貓貓頭出貨,裴讓說:“你正常點兒,我也會是你朋友。”
“正常點兒是指暴露本性?”鍾嶼沒有彎腰去拿。
裴讓伸手拿了,是一個笑臉粉耳朵的貓貓,他把這塞鍾嶼懷裡:“是指離我遠一點。”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鍾嶼微微蹙眉。
裴讓也無奈,“抱歉,我這個人沒啥正常的交際圈,容易多想。”
他要是有正常的交際圈,至於現在出來玩兒都繃著一根弦嗎?
“好吧好吧,咱倆可能半斤八兩。”鍾嶼捏了捏笑臉貓咪,“我沒怎麽出來上過學,家裡有專門的家教,來這裡上大學已經是家裡對我最大的讓步了。”
“那我比你好一點,”裴讓不會安慰人,“我上過學。”
“不要在我正要感動的時候說煞風景的話。”
“嗯……我上過學,不過在學校裡被孤立霸凌,這樣好受些了吧?”
“……並沒有,我竟然還點愧疚。”
裴讓笑起來,“好了,趕緊退遊戲幣,趕不上電影你會更愧疚,因為我也沒有跟朋友一起看過電影。”
*
裴崢在爬樓。
那條cp帖真的離譜,短短幾天蓋起了幾千層,現在的大學生這麽閑的嗎?
裴崢盯著平板的眼睛已經有些酸疼,但他仍然一眨不眨地翻閱著,從中梳理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裴讓,計算機系大一學生,班級為1901,宿舍在男生宿舍4號樓603。
照片裡的眼鏡小子是小兔崽子的室友,名叫鍾嶼,本地土著。
鍾嶼……鍾……還是帝都本地人,裴崢把伯父從黑名單裡放出來,打電話過去:“你跟帝都的鍾家有沒有來往?”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裴崢這些日子過得晝夜顛倒,全然沒有時間的概念,聽電話那邊伯父似乎剛被叫醒,還在打哈欠:“鍾?你要給誰送終?”
“是帝都的鍾家。”裴崢耐著性子重複
“前幾年跟他們家老爺子喝過酒,但你也知道我很少北上,這些年沒啥聯系。”伯父還困著,跟嚴叔嘀嘀咕咕說了些話,才想起電話這邊還等著個裴崢,“你之前不在帝都上學嘛,怎麽沒去拜訪拜訪?”
“去拜訪過一次,所以不太確定,他們家這一代的小輩有好幾個。”裴崢思忖著,如果那小子真是鍾家人,他要這麽完美地處理掉而不使自己被鍾家盯上呢。
伯父疑惑:“你確定這個幹嘛?咱們家跟他們的產業不沾邊,地方還隔得遠,保持偶爾喝一頓酒的交情就不錯了。”
“沒什麽。”裴崢敷衍道,“先掛了。”
“誒誒,你小子到底忙啥呢?這些天都不見你……”
裴崢掛斷了電話,把伯父再次拉進黑名單。
裴讓的消息他已經得手,先把自家兔崽子收拾了,再去收拾疑似要拐走他家孩子的倒霉玩意兒。
裴崢看著屏幕上的樓主發言,強忍住才沒給屏幕一拳。
宿舍室友一起下訓、一起吃飯不是正常的嗎?
男孩之間打打鬧鬧、勾肩搭背不是正常的嗎?
他挑剔地審判樓主挖出來的所謂糖點,但看到樓主求生欲極強地補充發言說這僅僅是一家之言,來看帖的大家不要太當真,cp當事人到底是兄弟情,他又開始憤怒了:
什麽兄弟情?成天摟摟抱抱說說笑笑算兄弟情?那眼鏡小子看兔崽子的眼神都拉絲了你跟我說兄弟情?
反正左右都不得好,裴崢泄憤似的又激情下單鎖.鏈.腳.鐐,店家畏畏縮縮地敲敲他的聊天窗口:“大人,最近店裡沒貨了。”
沒用的東西。
裴崢去找新的店,平板裡那高樓又開始添磚加瓦,是新鮮的活蹦亂跳的樓主在出力。
“啊啊啊啊,看我在電影院拍到了什麽!如果不是趕著看電影我早就發了嗚嗚嗚,一直忍到電影散場,我室友問我為什麽看青春疼痛片還能笑得那麽開心!青春疼痛?不,我的cp是高甜純愛!”
附帶的照片是裴讓和那個眼鏡小子,裴崢已經有些習慣的麻木,一起去看電影而已,激動什麽。
但這張照片被樓主用紅色標記狠狠圈出了重點,樓主還附帶解說:“一起看電影也就算了,普通朋友也能一起去看電影,但是他們,他們抱著同款的貓貓玩偶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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