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讓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他離得遠,沒聽見兩位長輩的嘀嘀咕咕。
醒過來時頭也昏昏的,看時間已經到帝都時間下午三點,他記得是上午十一點起飛,也才過四個小時。
見他醒了,嚴叔遠遠地問是否需要吃點兒東西。
裴讓搖頭,他不是很餓,甚至都不是很渴。
不動彈隻睡覺,人消耗得少。
他甚至還能再打個哈欠繼續睡過去,明明這也算是出門旅遊,可他就是提不起興趣。
裴崢最好一周後過來接他。
如果遲到了……遲到了裴讓拿他也沒辦法。
*
裴崢還是回了和裴讓一起住的房子。
上下班不方便,回來也冷清。
但他還是回來住,睡前還計算著裴讓到達的時間。
他得讓自己心裡惦記著,不然這漫漫長夜可熬不過去,總要有個盼頭。
最近是被那小子下降頭了嗎?裴崢自嘲。
左右睡不著,裴崢乾脆翻身起來,摸索到了之前放油畫的房間。
雖然蓋了防塵的毯子,但掀開來還是一陣灰塵味。
裴崢也是腦子抽抽,非要去雜物間找著雞毛撣子,拿過來懟著畫框一陣掃灰。
掃灰效果不得而知,反正他掃了一通,再把毯子蓋上,拎著雞毛撣子去清理,終於將自己折騰得有些疲憊。
裴崢又去衝了個澡。
想著總該可以睡覺,但坐到床沿時又覺得自己腦子清醒得很。
他沒有躺下來,起身就在裴讓的房間裡溜達。
裴讓如果被Z大錄取,他就去那幾個校區附近看看房子,主要不曉得裴讓最終被分到哪個校區。
雖說大學宿舍住一住也無妨,裴讓都那麽大個人了,但裴崢想著家裡有這個條件,倒也不用放孩子出去吃苦。
裴讓曾經的宿舍關系都搞得一團糟,保不準大學同樣會遇見傻叉室友。
說到傻叉室友,裴崢還有些感慨,林守拙那小子看起來開朗活潑、平易近人,背地裡會仗勢欺人。
不像他哥……表裡如一的。
想起林守一,裴崢心裡還是會隱隱作痛,這其中也許有些後悔和內疚——早知道他也去尋找一番了。
找不找得到另說,重點在於他有沒有去找。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他先放棄了林守一,自然要去接受這個人徹底與他毫無關系。
而不是現在後知後覺地悲春傷秋。
沒意義,且假惺惺。
*
思緒太過混亂,裴崢頭疼得厲害,是徹底睡不著了。
他快繞著裴讓的小房間轉夠一百圈,最後把自己摔進床鋪,仰面與天花板面面相覷,視線往下一點點挪,稍稍側身就看到了床頭櫃。
裴崢記得之前他把尺子放床頭櫃上了,這些日子都沒見著。
估計是裴讓給收起來了。
要不起來找找?
裴崢再次坐起來,拉開了床頭櫃抽屜的第一層,是吹風筒和梳子,外加一兩個發圈,他前兩天用來扎頭髮的。
第二層是生物大全,那麽厚一本書,塞得抽屜很擁擠。
但都沒有尺子。
裴崢拉開了第三層的抽屜。
抽屜裡有一個錦囊福袋,是之前雍和宮買的紀念品,裴崢打開一瞧,裡頭果然是他送給裴讓的珠串。
還有一隻錦盒,拿起來搖一搖,裡頭有物件晃。
他把盒子打開,裡頭是一隻白玉的毛筆擺件。
裴崢覺得有些眼熟,他將白玉捏進手心,溫潤細膩的手感讓他回憶起來:這是他很早以前隨手送給裴讓的小物件。
保存得很好,還專門找了個盒子放。
小朋友有心了。
裴崢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他把擺件收好,放回了原位。
推上抽屜時想起,他還沒有找到尺子。
算了,以後買把新的也行。
*
他終於覺得心裡有了著落,睡意上來,自然倒頭就睡。
隔天起得也不晚,只是還沒有到裴讓落地的時間。
應該中午就到了,他那會兒午休,直接給人打國際長途。
問一問基本情況,順便安撫一下小朋友可能受伯父摧殘的心——裴崢都能猜到裴讓的囧樣,誰讓小朋友很在意他們倆之間的關系。
伯父這樂子人,肯定會在裴讓面前不停地提起裴崢,非要看這臉上藏不住事兒的小孩羞澀難堪。
果然還是放不下心呢,裴崢看著聊天框裡他和裴讓前一天的對話。
罷了,反正長久不了,操這個心也沒用。
*
飛機剛一落地還在滑行中,過道對面的伯父就遠遠地提醒他,給你哥打電話吧,說我們到了。
裴讓還有些困倦,被飛機落地震得頭暈,聽到伯父喊話,腦子都清醒不少。
他忙忙地摸索手機,解開飛行模式,等待忙音的時間裡看向窗外。
他們所在的地方正值黎明,天光熹微;而裴崢那邊應當是午後。
“剛落地。”
接通後裴讓都沒來得及打招呼,只能愣愣地軟聲回答裴崢劈頭而來的問候。
“我看窗外應該是個晴天。”
“那就好。”電話那頭的裴崢似乎松了口氣,他說,“我這邊是雨天。”
裴讓想到自己幼稚的詛咒,忍不住笑出了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