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很好養的。”
是,只不過喜歡哭唧唧。
裴崢想起他曾經養過的那隻大型金毛犬,塌耳朵、棕金的皮毛,因為嶺南這邊常年炎熱,所以經常懶懶散散地趴地面納涼。
他只有假期裡陪它玩一會兒,喂食清理都不用他操心。
那金毛不因為見面少而冷落他,反倒他每次回老宅都會滿心歡喜地撲上前來歡迎他。
為了讓金毛有精神些,裴崢請人把房子裡的氣溫調到合適的涼爽,但這樣也沒用,金毛依舊懶洋洋甚至病怏怏的。
後來他終於堵住來給金毛例行檢查的寵物醫生,醫生說為了不讓金毛太活躍了煩人,祖父讓醫生給金毛打了些藥。
裴崢忽然就覺得沒意思,他養寵物是為了有意思。
於是再後來,他便給金毛喂了些巧克力,看著它痛苦抽搐直至死亡,再一點點地將它的血肉和骨架分離。
他之前去老宅,發現金毛的骨架還臥在他曾經房間裡的飄窗上,因為保存得足夠完整,那骨架的姿態像金毛還活著的時候,懶散而愜意。
比起金毛,裴讓確實是一個更好養活的生物。
裴崢竟有些慶幸:裴讓並沒有被祖父盯上。
*
“愉快的周末要過去了。”裴讓挨著裴崢躺下,而裴崢半靠床頭進行每晚上的例行閱讀。
他聽懂這倒霉孩子話裡的暗示,但裝作沒有聽見,就等人挨挨蹭蹭地投懷送抱,將腦袋鑽過他手臂,擋在他捧著的書本前,眼巴巴地繼續暗示:
“哥,今晚就沒有別的什麽活動了嗎?”
“睡覺就是睡覺,還有什麽活動?”裴崢合上書,眼前小兔崽子的腦袋太麻煩,總是動來動去的。
他是坐懷不亂,但某些人卻心急,瞅見他把書放下,就猛地一拱身子,碰一碰他嘴唇。
“好,活動結束,現在睡覺。”裴崢繼續逗他,奈何裴讓已經沒有之前佯裝的畏畏縮縮,他越逗,裴讓湊過來得越起勁。
為了避免自己被舔一臉口水,裴崢提了個建議:“那今晚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嗯?”這個活動明顯不是裴讓想要的,他都快把裴崢的睡衣扣子給扯開了。
裴崢把他的手從自己衣襟扒拉開,煞有介事地解釋說:“你還是個未成年的寶寶呢,聽睡前故事挺適合你。”
“一定要成年了才行嗎?”裴讓問得可憐。
“是啊,那些事情……”裴崢彈了他腦門一下,“夢裡去想吧。”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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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確切的事情做,並且有確切的期待時,日子過得飛快。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裴讓迎來第二次模擬考試。
他一模成績還行,穩定在610分,沒有超出他的預期。
二模的題比一模簡單些,他估計保底有個六百三,高考只要穩定在六百二以上,他進本市那所九八五就沒多大問題。
但他做著另外的打算,心裡還是想著逃跑去北方。
目前他是跟裴崢很膩歪,可他不能保證高考後,更不能保證一年後兩年後,總不能傻愣愣等著把裴崢惹怒,然後被裴崢拋棄吧。
狡兔三窟,人也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裴讓心虛地數著自己銀行卡存款的數字,告訴自己十八歲生日過後,得自己用身份證另開一張卡,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存款到新卡上。
這樣做有點沒良心,怎麽說他都是拿著裴崢給的錢。
可是他沒辦法,他生來赤條條的一個人,沒有別的仰仗,只能自己為自己多打算。
他倒也想多依賴裴崢,畢竟裴崢都容忍他親親抱抱,會給他處理傷口,會陪他學習陪他散步,也會在睡前給他講故事。
他享受著裴崢帶給他的好處,甚至都有些放縱,昏昏沉沉之際還說過想和裴崢一直在一起的胡話。
*
大約是某個周六的晚上,裴崢招呼他暫時放下課業,一塊看場電影。
不知裴崢哪裡搜出來的放映機和屏幕,竟然是六七成新,沒落什麽灰;也不知他上哪兒找來的片子,畫質都不太清晰,整部影片都仿佛泡在幽藍的光暈裡。
是一部小語種的外國片子,聽裴崢說是葡語,沒有中文的字幕,裴讓盯著那屏幕只能聽個響。
這時候裴崢把他摟懷裡,主人公說一句話裴崢就在他耳邊翻譯一句,聽得他耳朵發癢,心也發癢。
想說哥你懂得真多,但裴崢嗓音徐徐,有著特定的節奏,裴讓怕自己這句蒼白的誇獎壞了眼下的氣氛,於是就乖乖趴裴崢大腿上,跟隨裴崢恰到好處的翻譯看電影。
奈何影片的劇情過於意識流,裴讓就著這姿勢看了一會兒,便開始眼皮打架,但他想要聽清楚裴崢在說什麽,又強行打起精神,眼看著影片的主人公變成魚變成鳥,變成樹木花草。
“他為什麽變來變去的啊?”裴讓終於忍不住發問,“這是一個玄幻的片子?”
裴崢失笑:“這是一種隱喻,隱喻作為人的不同身份。”
好高級,聽不懂。
裴讓懂事地附和了兩聲,他借著影片透出的幽藍光芒,找尋裴崢的眼眸。
裴崢的眼眸裡有淡淡的真切的憂傷。
“那他為什麽老是一個人?”裴讓問,似乎是想打個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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