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拙被激得要再給裴讓一拳,好在手腕的疼痛讓他暫時消停了些。
“我可沒有你那些齷齪心思。”林守拙嘖了聲,“後來漸漸地也不關裴崢哥的事,我只是不爽像你這樣的私生子,憑什麽過得那麽輕松愜意,憑什麽擁有裴崢哥那樣的哥哥?”
鑰匙以前,裴讓會懟他一句,喜歡這樣的哥哥你拿去,但現在他對裴崢有了齷齪心思,可不能輕易送人。
於是他說:“你哥哥對你不好嗎?”
林守拙的哥哥應該就是半夜給裴崢打電話的那個林守一,裴讓莫名地有些在意這個人。
誰知這句話就踩著林守拙雷點了,他不管不顧地衝裴讓揮拳過來,裴讓幾次抵擋無果,乾脆就和他鬥毆開來。
最後以裴讓把林守拙按在地上結束。
好久沒打架了,他功夫還沒減,真好。
“我自己來總結一下吧。”裴讓也沒忘記談話的主題,“你是把對你哥的不滿發泄到了我身上,而你自己應該拿你哥沒辦法。”
林守一沒有反駁他,隻目眥盡裂地瞪著他。
“那你真是個懦夫啊。”裴讓不客氣地說。
林守一瞪著瞪著他,反而笑出聲來:“是,我的確是。反正針對你,你也就一個人而已;針對我哥,是跟我一家子的人過不去。”
“你壓根就不知道,有一個大家眼中完美無瑕的全能哥哥的壓力和痛苦,我什麽都要比著他來,什麽都要以他為標準。”
“更讓人不爽的是,我哥對我很好,好到我都沒有找他茬的資格。”
很長一段話,林守一笑到喉嚨發乾,尾音拖著淡淡的歎息。
裴讓沒太搞懂他這樣的心理,可能是因為裴讓的哥哥是裴崢。
裴崢絕對說不上是什麽絕世好哥哥。
“你這是在嫉妒你哥。”裴讓得出書本上的結論,他在語文閱讀題的文章裡讀到過類似情節。
很快他就放開林守拙,他發現自己滾了一身灰,趕緊起身拍一拍,而後才察覺到自己手肘和膝蓋輕微的刺痛,可能是擦破皮了。
“可能吧,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林守拙慢吞吞坐起來,沒有站起身,他就這樣仰面看著裴讓,“所以我一直希望裴崢是我哥,但後來發現裴崢更在意你這個親弟弟。”
“那你誤會了,我和裴崢半年前才熟悉起來。”裴讓拍了半天,沒拍掉褲子上的灰,更別說別的地方,只能回去換掉了,“他現在算我半個監護人,照看我是他的一種義務。”
前幾天在裴讓的努力下,裴崢已經不是他的監護人了,可以隨時讓他滾蛋。
“你這麽說誰能相信?”林守拙冷哼,“裴崢哥對我們這些朋友家的弟弟妹妹,都很用心,從我有記憶以來,逢年過節,他都會送禮物,我念叨了很久的手辦模型都是他送的。”
有記憶以來的逢年過節,裴讓草草地算了下,裴崢給林守拙送了四十次以上的禮物。
但裴讓只有兩個禮物,有記憶以來。
他心裡的不爽騰地一下湧上來,然後他照著林守拙的臉就是一拳,又一拳。
“對了,還問你一個事兒。”裴讓半蹲下.身,揪了林守拙的領口,“裴崢和你哥關系很好?”
林守拙咬緊牙關,沒打算回答,裴讓就作勢要將他後腦杓按地面。
他大抵是怕了:“……他們初中那會兒就認識了,十幾年的鐵哥們。”
裴讓一把將林守拙丟下,聽見他後腦杓落地,才起了身:
“以後別來煩我,咱們兩清了。”
“另外自己打120,別死這兒了。”
*
裴讓回去衝了澡,換了衣服。
換成短袖短褲,讓胳膊和腿上的擦痕、淤青裸.露出來,但又因為怕冷,裹了條毯子在沙發上癱著。
家政阿姨不是多事的人,沒問他這麽狼狽是發生了什麽事;聽他說等裴崢回來再吃晚飯,就把做好的飯菜放冰箱冷藏層,囑咐他說要吃的時候,每盤微波爐熱兩道三分鍾就行。
目送阿姨離開後,裴讓就裹著毯子睡覺。
睡是睡不著的,他心裡膈應得很。
裴崢有那麽要好的朋友他並不介意,他介意的是裴崢因為朋友而對朋友的弟弟妹妹很好,甚至都好過了他這個有血緣關系的親弟弟。
是,裴讓是不可言說的私生子,父母沒去世前還是裴崢爭家產的勁敵,但怎麽說跟林守拙相比他和裴崢的關系更近才對。
可如果不是父母忽然去世,他的人生仿佛就和裴崢毫無交集。
憑什麽?
裴讓心裡積壓的酸澀迸發到鼻腔,逼得他差點就掉下幾滴不爭氣的眼淚——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裴崢本來就不算他什麽重要的人。
他的生命裡就沒有過特別重要的人。
他自己,也不是別人生命裡重要的人。
本來就無關緊要,本來就不值一提。
本來就……
裴讓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他稍稍抱了抱胳膊,覺得身上擦破皮的地方,刺激地疼痛起來。
*
按照約定,裴崢周五結束工作後,便開車趕回家。
開門之前,他下意識地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這次沒有等待裴讓開門。
那前幾天晚上是怎麽回事?
裴崢無趣地掏出鑰匙,打開門發現家裡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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