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養替身有什麽好的,裴崢把替身趕走後狠狠地重溫林守一,才把自己腦子裡的惡心素材徹底掩蓋。
養裴讓不需要擔心這些,只需要讓自己快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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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崢將微濕的毛巾搭在椅背,順勢坐下來,隨機拿了一本書翻看。
這一本是列夫·托爾斯泰的《復活》,林守一喜歡這本並為男主角的醒悟大為感動,裴崢對醒悟啊救贖啊這一類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林守一感動他也就附和兩句。
他個人認為做了惡事就沒有回頭路可言,洗乾淨很費勁,但弄髒很簡單。
想乾淨就一直保持乾淨,弄髒了再洗也回不到最初乾淨的時候。
果不其然,翻了兩頁這書,裴崢就開始犯困,裴讓恰好站到了門外,輕輕地敲了那敞開的房門。
“進。”裴崢合上書,抬臉掃了一眼換上睡衣的裴讓,濕漉漉地站在門口,眉眼低垂。
裴崢挺喜歡他這乖順的樣子,掩蓋了一切裴崢厭惡的過激情緒。
還沒招手,人乖乖地站到了眼前,背手低頭,像進辦公室聽老師指教的學生。
裴崢確實要指教他一些東西,例如學習之余把這堆書看一看,我以後過來會抽考。
“抬頭。”裴崢摸索到桌面上的一把木尺子,沒等裴讓做反應,搶先用尺子挑了挑裴讓下巴。
裴讓站在背光的位置,那雙來不及遮掩的眼眸閃爍著不忿的光,這讓裴讓這張漂亮的假臉顯現出一些符合年齡的鮮活。
裴崢對他的鮮活感興趣,但裴崢不喜歡他隱隱的反抗。
真是矛盾。
“沒聽見嗎?”裴崢逼問。
“聽見了。”裴讓已經掩飾了情緒,“我會照做的。”
裴崢收了尺子,想到了什麽,又猛然拍在了裴讓臉頰。
裴讓一聲不吭,保持著瘮人的假笑,側臉的尺印泛紅,晦暗燈光下生氣勃勃。
而裴崢想到的是,這也算別樣的鮮活。
矛盾就這樣被撫平,裴崢很滿意。
“另外,家裡面就一直用茉莉花的沐浴露,這味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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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才剛過八點。
裴讓小心翼翼地說他還有學習任務,得學到十點。
裴崢在這方面不為難他,自留了一本《復活》,讓他把剩下的書抱回房間,而後再來書房學習。
“這桌子比你屋裡那張寬敞。”裴崢漫不經心地給出理由。
他一手把玩著尺子,一手閑閑地翻書,這尺子還是他高中時買的,放那麽多年依舊手感不錯。
之前他都是拿軟.鞭教訓他那有時候不聽話的替身,沒想到尺子也還挺好用。
裴讓來去這一趟,臉上的痕跡都沒有消退,反而更加鮮豔醒目。
“把吸頂燈打開。”在裴讓坐下之前,裴崢用尺子敲了敲桌面,指揮他打開亮一點的那盞燈。
裴崢看書需要。
滿目的昏黃被明亮的白熾覆蓋,照亮了裴崢指尖泛黃的書頁。
這其實是很老舊的書,裴崢高中時期買的,現在市面上應該沒有這個版本的了。
明明一直還算用心保存,翻動時都還有淡淡的霉味。
裴崢愣一愣神,對面裴讓搬來了椅子坐下,發出不太和諧的噪聲。
他回過神來,正好觸碰到裴讓的視線。
“在看什麽書啊,哥?”裴讓側臉的紅痕不自在地深了幾分。
裴崢笑一笑:“托翁的《復活》,一本……還不錯的書。”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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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崢似乎沒之前那麽忙了。
至少他現在每天都來裴讓這邊住,有時到了休息日,能在沙發上窩一整天不動彈。
裴讓被要求在書房學習,休息日的白天渾渾噩噩地到客廳倒水喝,能被沙發上捧著平板的人形生物嚇一跳。
他怎麽沒被平板砸死呢?裴讓憤憤地想。
裴崢沒注意到裴讓私底下的小心思,若裴讓不開口跟他搭話,他也沉默如一朵犄角旮旯裡的蘑菇,看不出幾分人樣。
裴讓自然不會上前討個沒趣,自顧自喝完水,再自顧自回書房——住處多長了個蘑菇而已,又不需要給他澆水曬太陽,無需太大驚小怪。
只不過蘑菇的狀態到了夜晚會發生改變,例如他會如幽靈一般飄到書房,站在裴讓身後,湊上前來看裴讓正在作答的試卷。
這時候裴讓更不能大驚小怪,還得自然輕快地問:“哥,看什麽呢?”
裴崢似乎挺鍾意他這樣的語氣,輕快中帶著某種熟稔的調侃,仿佛他們的關系平等且親切。
“隨便看看。”裴崢的回應不無敷衍,輕巧地將前面的平等關系撕扯開來,露出他身為主導者的漫不經心。
裴讓乾笑兩聲,“那我繼續做題,你隨意。”
他語氣輕快,運筆平穩,裴崢的視線隨著他的筆尖靜謐遊走;若有拍攝的鏡頭掃過這一幕,大概能就著這柔和的光影,稱一句兄友弟恭。
裴讓感覺到侵入骨髓的恐懼又一次漫上心頭,裴崢沒對他做什麽,但他覺得自己並不如一個月前被裴崢用尺子抽.打安全。
大概因為裴崢對付他的手段,不僅僅是言語威脅和尺子打兩下那麽簡單。
原本打算白蹭裴崢五年資助的裴讓不得已將逃離的時間提前再提前,最好高考結束,他就能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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