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了就扎起來,也不妨事。”裴崢垂頭,似乎為了使頭髮吹得更均勻。
他避開裴讓的視線,卻毫無防備地露出白淨的脖頸,似乎裴讓發瘋咬上去,他也不會躲避。
畢竟剛剛裴讓這麽對待他,他都一句話沒說。
是下定決心要道歉了麽?裴讓琢磨著,面上不動聲色:“我幫你,正好我也要吹。”
他輕易地從裴崢手裡奪過吹風筒,順勢扶上裴崢肩膀,裴崢躲了一下,沒躲過。
“我記得你以前也留過長頭髮。”裴讓漫不經心地說,“那時候扎成了馬尾。”
“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裴崢緩緩接過話茬,“那會兒你都沒多大。”
“嗯,我五歲那年,要搬出老宅子的時候,我們第一次見面。”裴讓陷入了回應,將吹風筒的風檔調得更柔和了些,“我當時年紀小,認為長頭髮的是女生,見你第一眼時還差點喊你姐姐。”
“喊是可以喊,我那會兒脾氣好。”裴崢半真不假道。
裴讓將他亂飛發絲攏到掌心細細地烘乾,“別人會相信,我沒法信。”
“小混蛋。”裴崢佯裝嗔怪,終於抬眼對上裴讓的視線,裴讓看清他猶豫地抿嘴,以及最後下定決心般湊上前,與裴讓鼻尖點鼻尖。
“很抱歉,我來遲了。”
他話音輕輕,呼出的熱氣掃過裴讓嘴唇,裴讓該識趣點湊過去,給予他還有咬痕的嘴唇一個輕吻。
裴讓沒動,保持著吹頭髮的姿勢:“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他終於自然地裝出了寬宏大量。
裴崢吻了上來,過於猝不及防,嚇得裴讓把吹風筒都丟掉,還好即是地關掉,噪音消失,裴崢摸進他浴袍裡摟過他的腰,舌頭也撬開了他牙關。
卑鄙狡猾的成年人,裴讓想。
他大約半個月後成年,所以他也會變得卑鄙狡猾嗎?
裴讓無法預測,他短暫地陷入這個纏綿的吻編織出的溫柔鄉,裴崢柔軟的發絲拂過他面頰,而夕陽的余暉盛滿了整間屋子。
他稍稍地沉溺片刻,不是他的罪過。
“那就是說,你原諒我了?”換氣的間隙,裴崢急切而期待地詢問,嘴唇仿佛塗上蜂蜜般甘甜。
裴讓略略地點了頭,他沒有做過多的回答,隻想著繼續依靠親吻緩解他呼之欲出的另一種欲望:他絕不要服輸,絕不要投降。
因為他抑製不住的心跳聲告訴他,他愛裴崢,但這件事情不能讓裴崢知道。
*
裴崢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小孩子果然好哄,稍稍服個軟便啥事兒都沒有了。
他心情頗好地摟著裴讓小睡了一覺,晚上跟伯父嚴叔聚餐,都沒有再針對伯父。
裴讓不太願意在旁人面前跟他顯得異常親近,他也沒有暴露私下關系的癖好,倆人規規矩矩地並排坐在長桌子的左側,中間幾乎隔了兩把椅子的距離。
哪怕伯父調侃他二人兄友弟恭,他們都沒人出聲反駁,昧著良心應下了這評價。
嚴叔聽不下去伯父的調侃,出言詢問他們要在北歐玩多久,順勢轉移了話題。
反正聊些有的沒的就好,不給伯父繼續八卦的機會,以及不給伯父趁亂提一嘴林守一情況的機會。
這老賊難纏得很,裴崢並不想難得這樣的聚餐,被那些不合時宜的問題攪亂。
“看來暑期內咱們是碰不上了,這頓飯過後,下次見面可能小讓都已經去大學報道了。”嚴叔說。
“下次聚餐,我攢局。”裴讓主動捧場道。
“你都還沒工作呢,攢什麽局?”伯父好容易接到一句話茬,“攢也是讓你哥攢,他有錢,能請我們吃大餐。”
裴讓聽了直笑,故哪怕裴崢對伯父的說辭感到不爽,他也沒咬牙切齒,反而大方道:
“我請就我請,到時候請了可得來。”
伯父還故作驚訝:“你小子今天轉性了啊。”
“本來看你嘴巴上火,還以為你又要找茬來懟我呢。”
伯父這眼睛怎麽還沒老花呢?
裴崢假笑,嘴唇上被裴讓咬出的口子微微撕裂著疼痛;裴讓還在樂,但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趕忙端了手邊的果汁大口大口地喝。
裴崢能瞥見他因緊張,脖頸暴起的青筋。
方才為展現自己賠罪的誠意,裴崢強忍著沒再裴讓脖子上啃一口,不然以他這隨便的穿衣風格,脖子上的痕跡擋也擋不住。
要被伯父看到了,那還得了,裴崢已經能想象裴讓臉色通紅,慫慫地想找地縫鑽進去的尷尬場景。
該說不說,裴崢會為那場景幸災樂禍,但他現在為裴讓的躲閃有些不愉快。
雖說他們的關系確實也上不了台面。
平安無事地吃完這頓飯,裴讓說想回旅館收拾東西,裴崢便跟著去;伯父和嚴叔則想在周圍逛逛散步消食,於是就這麽分開來。
裴讓和裴崢一前一後,隔著相當的距離,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裴崢可以踩到裴讓影子的肩膀。
真是,伯父他們又不會看過來了,裴崢緊走幾步,攥住了裴讓手腕。
“裝得還挺像那回事兒,小兔崽子。”裴崢從牙縫裡逼出字音,他將裴讓往自己身前拉扯了下,“想做普通兄弟,幹嘛還來招惹我?”
“對啊,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兄弟關系嗎,哥?”裴讓一臉莫名其妙,“說得像是你承認我們有別的關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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