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崇野的回答是漫長的沉默。
他低下頭,避免和陸時鬱的對視。
“拿你沒辦法。”
對峙半晌,陸時鬱率先敗下陣來,他把目光從崇野身上離開,松了松領帶。
崇野看著他,察覺到他的語氣中有些許無奈,但是更多的卻是縱容。
“走吧,陪我應酬一下。”
“好。”
崇野如釋重負,“我需要做什麽嗎?”
“什麽也不用。”
陸時鬱在前面走,崇野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陸時鬱突然在他面前停下,崇野沒來得及停步,差點撞在他身上,“怎麽了?”
“作為我的男朋友,我覺得我們應該挎一下。”
陸時鬱伸出胳膊,示意崇野,崇野看了一眼四周,環住了他的臂窩,與此同時,很輕微地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他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的,也不知道應不應該順遂自己的心意,畢竟當年……
往事歷歷在目,崇野無法忘記他離開那天經歷了怎樣一番心理折磨,他只知道他看著陸時鬱一遍一遍打電話的時候,有多想反悔回到陸時鬱身邊,可是他到底沒有,他閉著眼關機,最後乾脆扔掉了電話卡。
他知道陸時鬱會到處找他,但他始終藏在陸時鬱看不見的地方,聽著陸時鬱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
在陸時鬱找不到他崩潰絕望的時候,他也攥著拳頭死死咬著指骨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直到陸時鬱離開才發現手背上已經鮮血淋漓。
他痛到難以呼吸,卻不是手疼,而是心疼。
崇野蹲在地上,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至今回憶起都會感到一股淬骨的冷。
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陸時鬱注意到他的動作,偏頭看見崇野臉色發白。
“怎麽了?不舒服?”
陸時鬱扶住他的腰,眉間透露出關心。
崇野搖搖頭,“沒事。”
只是想到一些往事罷了。
對於崇野來說,對陸時鬱坦白當年的事就像是把他的陳年舊疤硬生生地撕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和駭人的骨肉,可是如果可以,揭開傷疤他也願意。
“不舒服我們就回去,我去和林董說,他不會有意見。”
“真的沒關系。”
崇野扯出一個生硬的微笑證明給他看。
陸時鬱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崇野下意識向後縮,陸時鬱的手撲了空。
兩道目光相撞,陸時鬱沒有放下手,崇野重新把頭貼過來,讓他試了體溫,確定確實沒有什麽異常之後才放下心來。
他知道崇野並不喜歡這種場合。
這次把崇野帶在身邊,是想向所有人告知崇野的存在,讓崇野知道,他是真的想和好的。
不過下次,他就不會勉強崇野了,他不想讓崇野覺得不自在。
之後他確實沒有讓崇野做任何事情,只要有人試圖把話題引到崇野身上或者想要和崇野發生對話,他都會適當進行阻止,但是他的表現和行為,又無一不明確表示著兩個人的關系。
晚宴在十二點結束,陸時鬱帶著崇野提前離開,司機在外面等著,看兩個人坐上來,打了個招呼便升起後座的隔板。
陸時鬱扯松了領帶,將最上面的扣子解開,呼出一口氣。
崇野看著窗外,突然感覺肩膀被人勾了一下,隨後陸時鬱湊了過來,把頭貼在他另一邊的肩膀上。
這是陸時鬱這麽多天第一次主動做如此親昵的動作,崇野連心跳都空了一拍。
這種社交最累人了,陸時鬱不喜歡又不得不應對,說話要避免被人誤解,做事要擔心不夠嚴謹,處處小心謹慎,一場下來,面上不顯卻身心俱疲。
崇野以為他不舒服,轉個身想仔細看看。
陸時鬱按住他。
“別動,讓我抱抱。”聲音帶著沙啞的疲倦。
崇野不說話,他以為崇野不願意,補充道,“辦公室裡我也讓你抱了,不許拒絕我。”
語氣竟然有些委屈。
崇野閉了下眼,把手緩慢搭在他背上,他沒有說話,心裡卻回復著——
我怎麽會拒絕你呢,陸時鬱?
第二十九章
“很想吻你”
在崇野的印象裡,陸時鬱很少表現出弱勢的一面。
他在感情方面大多處於引導者的位置,這是崇野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他的那天晚上就已經發現的事情。
而崇野對這種關系接受良好,並且覺得這也是適合他的最佳相處模式,他很喜歡被陸時鬱……掌控的感覺。
所以當陸時鬱把選擇權交在他手上的時候,他其實有些不知所措。
崇野看著窗外,車窗上印出兩個人模糊的輪廓。
車停在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輪流洗澡消耗時間太久,為了能早些休息,崇野說他去另外一個浴室,陸時鬱站在門口欲言又止,最終似乎是把本來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只剩下一句叮囑——
“記得開暖風,別著涼。”
隔壁沒有人住,怕有奇怪的味道,所以每天都從早到晚開著窗通風,已經入秋,剛關窗的時候房間裡便有些涼。
崇野點頭,結果剛走出門口,又被陸時鬱拉回來。
“?”
“還是我去吧。”
崇野站在浴室外面看著他,陸時鬱收拾著自己的洗漱物品還有浴巾和浴袍,挑來選去的,動作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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