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早上好像也是這麽坐的。
那就這麽坐吧。
崇野吃一口誇一口,陸時鬱做了許多年的飯,第一次覺得竟然有點成就感,心想兩個人吃飯好像是比一個人吃飯好一點。
“好吃就多吃點,都吃乾淨。”
“放心,交給我。”
崇野信心滿滿,想要消滅掉陸時鬱做的菜也太簡單了,等陸時鬱吃完飯,他就撒開肚子了。
陸時鬱等他吃完,起身去收拾碗筷。
崇野接過來,“哥,我來,住你家還讓你做飯,讓你做飯就算了,還讓你洗碗,那我太不好意思了。”
聽他這麽說,陸時鬱也沒攔著,他知道崇野看著大咧咧的,其實心思很敏感,讓他做點什麽反倒會好受一些。
崇野慢悠悠地把碗筷放在水池裡清洗乾淨,用碗裡對著陸時鬱,“乾淨吧?”
“乾淨。”
“放在哪裡?”
“你前面的櫃子。”
崇野把碗筷放好,走過來,陸時鬱還靠在門上,像他剛才看陸時鬱一樣。
因為他走近,兩個人的距離也驟然拉近。
崇野看著陸時鬱,這張臉太好看了,可是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陸時鬱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歪了兩下腦袋。
說道,“哥,你怎麽不愛笑?你笑起來應該很好看。”
第十二章
“哥,你還願意收留我嗎”
陸時鬱有多久沒笑過了?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自從外婆走後,他笑得越來越少,而且好像也沒什麽事情可以讓他開心,他的生活變得無波無瀾。
就算是年紀第一也不值得他開心,因為他早就習慣,況且在嵩水縣這種地方,一個第一名也不能說明什麽,如果他去更大的城市,可能就會變得很普通。
他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和崇野說。
他之所以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是因為他在學校裡沒什麽朋友,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後——外婆不在的那一年,讓他本來就孤僻的性子雪上加霜,他變得對任何事都抱著漠然的態度。
他習慣獨來獨往,所以會在發現崇野挨打時,產生的第一個想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最後良心沒有讓他袖手旁觀,也是崇野的眼睛讓他心頭髮生了一瞬間的震顫。
他沉默寡言,不懂其他同學笑作一團的玩笑到底有什麽笑點,大部分人和他說話,無非就是一句,“班長,可不可以給我講一道題?”
可是他的步驟大部分人都聽不懂,無法像他一樣用最簡略的過程解決一道題目十幾行的計算題,也無法理解他絕妙但是很挑腦子的解題思路,所以再後來也就不來找他了。
老師說他身上沒有煙火氣,好像不屬於嵩水縣這個地方。
他覺得老師說得對,雖然他從小在這裡長大,可是沒有了外婆,他好像確實就不算屬於這裡了。
一個孑然一身無依無靠的人,哪有那麽多樂呵事兒?
所以在他眼裡崇野很神奇,哪怕一身的傷,也仍然擁有苦中作樂的本事。
這樣好像挺快樂的,如果可以,他也想這樣。
於是他扯了扯嘴角,在崇野面前笑了一下。
但是崇野皺了皺眉。
“哥,我錯了。”
“錯什麽?”
“你還是不笑好看。”
“……”
這回倒是真把陸時鬱逗笑了。
崇野在陸時鬱家住了五天,陸時鬱知道他平時沒輕沒重,怕他加重身上的傷,一直不放心讓他回家。
等到淤青消了,傷口結痂了,陸時鬱才對他說,“好差不多了,想回家就回吧。”
崇野坐在床尾,眼前晃了一下,冒在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是——他好像不太想回。
不對,不是不想回家,是不想和陸時鬱分開。
他像剛剛睜眼的雛鳥,對著第一個見到的人,產生了濃濃的依賴,哪怕他們本來可能毫無關系。
不過這是陸時鬱家,陸時鬱還要上學,他在這裡似乎很給人添麻煩。
他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這個回答太過於正經了,陸時鬱把裹了甜豆沙的花卷塞到他嘴裡,“想什麽呢?”
“沒什麽。”
崇野搖頭。
“那我去學校了。”
“好。”
崇野還是和之前一樣把陸時鬱送到家門口,目送陸時鬱踏上去學校的路。
他歎了口氣,回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
在客廳裡茫然地轉了一圈,發現他好像沒有要收拾的東西,除了來的時候穿的那一套衣服——已經被陸時鬱洗乾淨了。
有一種想拖一會兒但是無處可拖被催著走的感覺。
所以最後崇野換回了自己的衣服,空空蕩蕩地回了自己家。
一進門,感覺家裡怪冷的。
還有點嗆。
他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一模櫃子一層灰。
他洗了個抹布,把這些家具表面都擦了一遍。
陸時鬱家裡是乾乾淨淨的,不會像他這樣。
做完這一切,他躺在床上,被子都是涼的。
還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了。
陸時鬱這個時間應該在上課。
崇野縮在被子裡又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他摸了摸空癟癟的肚子,決定給自己倒騰點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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