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抽了一口氣,捏捏崇野的下巴,“睡不著了嗎?”
崇野點點頭,又搖搖頭,“醒太早了。”
兩個人都心事重重,自然睡不踏實,所以陸時鬱也沒有很蠢地去問他為什麽。
“那你再睡一會兒?”
陸時鬱試探性地說,言下之意是在問崇野還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去公司。
他眼睛裡閃著期待,卻被崇野低著頭錯過了,崇野看著一半仍然平整的被子,足以說明兩個人睡得都不夠好。
“好,吃了飯再睡吧。”
那就是不跟著他了。
陸時鬱沉默地看著他的頭頂,崇野始終沒有抬起頭和他對視。
他們之間似乎發生了一些他預料之中卻實在不情願的變化。
算了,陸時鬱無聲地呼出口氣,去衛生間洗漱。
隨崇野去吧,這種事他也不能急,急也沒有用。
“在家等我,想吃什麽打電話給我。”
陸時鬱西裝革履站在門口,崇野靠在玄關處的櫃子上,朝他笑笑,然後走過去很輕很輕很輕地抱抱他,他越這樣陸時鬱越擔心,補充道,“當然想我的話,也可以打電話給我,我隨時在。”
崇野還是說“好。”
陸時鬱推門出去,站在門口再次折返,抓住崇野的手。
“不要走。”
“我知道啦。”
崇野捏了捏他的手心,“快去吧,要遲到了。”
“好。”
鄭亭江昨天走的時候把電梯卡留在了櫃子上,陸時鬱離開的時候把它揣進了兜裡,看來以後都得留在自己手裡,誰也不能再給了。
崇野看著他離開,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笑容被生硬地抹掉。
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像是站在一個四下無人空空蕩蕩的十字路口,彷徨著、躊躇著不敢前進,沒有人告訴他他應該怎麽辦,自己也沒有任何想法,腦袋空空,只剩下茫然和無助。
他愛陸時鬱,很愛很愛。
以前愛,現在愛,未來依舊。
但是他的愛好像什麽用處都沒有,和當年一樣,只能是陸時鬱的絆腳石。
這是他不願意的。
崇野窩在沙發上,剛來陸時鬱家的時候他就喜歡這樣窩著,當時和陸時鬱還沒有現在這麽好,他在哪裡都覺得不自在,這樣大的家,只有他自己,沒有說話的人,甚至讓他覺得有些恐懼,所以這樣的角落可以讓他很有安全感,後來習慣了,無聊或者難過都喜歡在同一個地方把自己蜷縮起來。
這麽多年,他早就學會自愈的方法,除了當年的事情,結了一層厚重的,永遠也不會痊愈的痂,碰都不敢碰。
陸時鬱進公司的時候臉色不太好,雖然同樣都是面無表情,但是連依察覺到今天是不同的,她想昨天肯定還是發生什麽事了,她估計是惹禍了。
“陸總,昨天的事我真的對不起……”
陸時鬱抬頭看她,“昨天不是道過歉了?況且我說了沒有生你的氣。”
連依抿唇,可是今天崇野沒有一起來。
她站在陸時鬱面前欲言又止,陸時鬱再度抬頭,“還有什麽事?”
“陸總,您讓我給您的資產做匯總,是因為您準備離開鄭氏自立門戶了嗎?”
陸時鬱沒有立刻回答,連依也覺得自己有些逾矩,因為這應該屬於老板的私事,看到陸時鬱猶豫,補充道,“陸總,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如果您想要離開公司的話,我還是想跟著你工作的。”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去忙吧。”
連依願意說出這樣的話,陸時鬱是很開心的,只是他是否自立門戶的事他還不清楚,所以沒有輕易向連依許諾。
連依也清楚陸時鬱不是喜歡畫大餅的人,那就以後再說吧。
他想跟著陸時鬱也不是怕自己找不到工作,她名校畢業,剛找工作的時候就收到了很多大公司的offer,她最後選擇了陸時鬱。
這麽多年和陸時鬱配合很好,雖然忙碌,但她可以感受到自己是有價值的,也習慣了這種工作模式。
陸時鬱雖然平時人情冷漠了些,但是無疑是一個好上司,所以如果陸時鬱要離開的話,她肯定還是希望可以跟著的。
不過陸總說得對,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走一步算一步。
陸時鬱等到中午休息,也沒有等來崇野的電話。
他坐立不安,反覆翻看手機,確認的確沒有來自崇野的消息,他上班時間手機幾乎都是靜音狀態,今天還特地打開,怕錯過崇野的消息不能及時回復,但是崇野沒有找他。
陸時鬱的手焦躁不安地在桌面上敲著,最終還是主動給崇野發了一個視頻電話。
心跳跟著手機鈴聲一起加速,好在崇野很快接通,鏡頭那邊並沒有人,可能是崇野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陸時鬱認出鏡頭裡的燈是家裡的燈,一顆懸起來的心才算是落地了。
過了十幾秒鍾,手機才被崇野拿起來,他從廚房走到客廳。
第一句話就是,“放心,哥,我沒走。”
直接被戳破了心思,陸時鬱索性也實話實說,“你今天沒有給我打電話,也沒有給我發消息,我怕我又打不通你電話了。”
屏幕那邊的崇野沉默了,隨後笑著跟他說,“不會的。”
陸時鬱總覺得他笑得很艱難也很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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