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羊肉、蔬菜、丸子、蘸料底料和其他配菜拎回家,崇野從廚房裡抱出電鍋燒水,陸時鬱在把買回來的食物洗好裝在不同的盤子裡。
崇野咬著筷子等著水開,陸時鬱拿過他的碗擠上蘸料,聽到水開“咕嘟咕嘟”的聲音,崇野掀開鍋蓋,一股熱氣蒸出來,熏得視線都有些模糊。
崇野把肉和菜都倒進去,鍋裡滿滿當當,水都快溢出來了。
沒一會兒,就聞見羊肉的香氣。
紅色的肉變成白色,卷成一團,肥瘦融合,崇野看著陸時鬱,“哥,熟了嗎?”
陸時鬱試了一口,崇野期待地等著。
“熟了,吃吧,但是丸子還要等一會兒,飄上來就能吃了。”
陸時鬱一邊說一邊在他碗裡堆了厚厚的肉,崇野抓住他的手,“哥,你也吃,不要隻給我。”
兩個人互相夾著,手絆在一起的時候突然笑了。
“我們這麽客氣幹什麽!”
只不過是都想把好的給對方罷了。
吃過火鍋,整個客廳都是火鍋味道,陸時鬱把自己和崇野身上穿著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裡。
“你先去臥室,我把客廳的窗戶打開放放味道。”
“好。”
崇野回到臥室,看見床上陸時鬱換下來的白色襯衫。
他還沒穿過白襯衫呢,有點好奇自己穿會是什麽樣子。
猶豫了一下,小心解開扣子套在身上,從鏡子裡看,不知道是因為陸時鬱的尺碼比他的大所以有些不合身還是什麽其他原因,他覺得他穿上就沒有陸時鬱那麽好看。
陸時鬱刷了碗進來看見他,崇野轉過身,“哥,還是你穿好看,我穿有點醜。”
“不醜。”
陸時鬱的眼神在崇野身上逡巡,最終停留在光著的兩條腿上。
很直很長,沒有明顯的肌肉,但是足夠勻稱,崇野體脂率很低,肉都是十分緊實的,雖然不白,但是膚色均勻,透著健康的美感,腳踝骨明顯,窩出兩個漂亮的凹陷。
白襯衫遮蓋之下內/褲若隱若現,陸時鬱伸手掐了一把,別過眼睛,“把褲子穿上,冷。”
“好。”
崇野換了衣服,把襯衫給陸時鬱疊好。
“哥還什麽時候會穿西裝?”
“不知道,畢業典禮吧。”
“畢業典禮我可以去看嗎?我聽說是可以去看的。”
“可以,每個學生可以請兩位家屬,我帶著你就夠了。”
“那我一定要去參加。”崇野堅定道,因為他是陸時鬱最親近的人了。
這時候的崇野只是覺得穿西裝的陸時鬱賞心悅目想多看幾眼,卻不知道後來,他每天都能看見這樣的陸時鬱,然而那一身貴到他一輩子都不敢想價格的西裝,時刻提醒著,他和陸時鬱是處在兩個世界的人。
從“哥”到“陸時鬱”。
陸時鬱變成他想觸碰卻不敢輕易觸碰的人。
時間過得很快,崇野工作幾個月,也攢下了一筆錢,他每個月都會給陸時鬱生活費,可是陸時鬱從來沒有收過,後來他就偷偷把錢塞在陸時鬱的錢包裡,但是最終都會被陸時鬱發現然後還回來。
他後來也不堅持了,想著等陸時鬱過生日送他一個好一點的禮物。
眼下距離陸時鬱的生日剩下不足十天,天氣也開始回暖,他和陸時鬱在夏天的末尾相識,一起度過秋冬,如今又迎來春天。
崇野已經想好了帶陸時鬱去哪裡過生日,不過在那天之前他都準備保密。
陸時鬱和他一樣,似乎對過生日這件事態度十分淡然,但是崇野還是很用心在準備了。
他想讓陸時鬱的二十歲的生日特別一些,就像陸時鬱給他過生日那樣。
而且還有不足兩個月的時間就要高考了,陸時鬱最近每天都要凌晨才睡。
他總是讓崇野先睡,但是崇野不想,他不看電視,也不玩手機,就抱著膝蓋縮在被子裡,坐在床上安安靜靜地陪著陸時鬱,陸時鬱學多久他就陪多久,等陸時鬱結束之後再一起洗漱睡覺。
他想如果他陪著,陸時鬱也就沒有那麽無聊了,雖然陸時鬱做題的時候也很少有空閑和他說話,都是在不停地寫不停地算。
正好借著過生日,也能讓陸時鬱放松一下。
這天的晚飯做得簡單,所以他提早一些到了學校門口,蹲在石頭上,崇野盯著地上冒了頭的雜草,胡思亂想著。
不知道陸時鬱要去哪所大學,他在網吧的時候用電腦查了國內哪些大學最好,他對陸時鬱的成績沒有精準的概念,不過他相信以陸時鬱的能力一定都可以考上。
只是無論是常平市還是寧江市,又或者綠源市,都是他只在天氣預報上聽過的城市,他知道那是繁華的一線城市,遍地都是高樓大廈,寬闊的街道上車輛川流不息,還有他從來沒坐過也沒看過的地鐵。
一想到要過那樣快速又忙碌的生活,他就忍不住覺得膽怯,可是陸時鬱以後就會屬於那裡吧。
他不知道他憑借著初中文憑能不能適應那樣的生活,他怕他沒有文化沒有見識,什麽也不懂,而陸時鬱上好大學,找好工作,踏入上流社會,接觸頂層人士,那時候的他,會不會開始嫌棄自己了呢?
人都是會變的對嗎?
他不知道。
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最讓他無力的是,陸時鬱要一直向前走,而他恐懼向前,恐懼離開嵩水縣這個他從小長到大的地方,恐懼接觸新的環境和事物,恐懼自己被社會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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