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
阿慧解釋道:“這種先天生的弱,是內症,屬於大方脈科,隻一道培元符就可治療。”
程微眼睛一亮:“阿慧,教我。”
阿慧好一會兒沒有吭聲。
“阿慧?”程微催促著,見阿慧還是沒有反應,皺了眉,“你以前說,符醫十三科,要一一教會我。既然這培元符屬於大方脈科,你怎麽又不說話呢?”
又是一陣沉默,阿慧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這符你現在學了,就要給你表弟用吧?”
程微差點脫口而出“那是當然”,刹那間想起阿慧的異樣,怕她不教,轉了口風道:“用是想用的,至於怎麽用,當然是要聽你說了再看。”
阿慧猶豫了一下,道:“那好吧,咱們先說好了,你就算學了這符,怎麽用必須聽我的!”
“好。”程微答應下來。
阿慧疑慮未消,bī程微:“你發誓!”
程微心中一緊,對阿慧更是戒備,面上卻佯作不滿道:“學個符還要發什麽誓呀?好吧,那我程微在此發誓,學會培元符後,若是不聽阿慧的,胡亂使用,要我一輩子嫁不出去!”
她有些賭氣問阿慧:“這樣總行了吧?”
阿慧這才信了:“你記著自己說的話就好。那我就告訴你,這培元符並不難學,比起你學的保胎符還有止血生肌符來,容易掌握多了。只是,先天體弱其實是最難調理的病症,想要讓先天體弱之人恢復如常,需服九次,三月服一次,共需兩年余。”
程微松了口氣:“就是時間長了些,不打緊。”
有一陣子沒吼人的阿慧再次吼起來:“你懂什麽,你每次製符,需以自身一滴鮮血混入朱砂為引,而培元符則不同,第一次需一滴,第二次需兩滴,第三次需四滴,以此類推,且不得中斷,一旦中斷要成倍增加。你算算看,為了治這麽一個人,你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程微默默算了算,不由駭住,喃喃道:“可是我表弟身體不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身體越來越糟。”
“這就是我要說的了,你學會了培元符,同樣是三個月給他服用一次,但不要增加血引,這樣的話,他雖不能恢復成常人,至少不會變得更糟。”阿慧怕小姑娘家對誓言不當回事,再次警告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幾年你要學習的符成百上千,說不定還要以符救人,jīng血有限,要是不聽我的勸,一心用培元符給你表弟治病,影響了別的,那可別後悔!”
這句警告讓程微打消了立刻給和舒根治不足之症的念頭。
她當然希望舒表弟徹底好起來,可是事有輕重緩急,如果為了治好表弟,耽誤了救治大姐姐和外祖母她們,她同樣會追悔莫及的。
這樣看來,還是先學了培元符,讓舒表弟能夠維持現狀,等將來一切安定下來,她再好好替他治療吧。
程微盤算了一下,大姐姐那裡好歹知道從何處入手了,而外祖母是患什麽病去的目前卻一無所知,還有九堂伯將來為何能做官,是否和二哥的慘死有關,都要想法子去探查,這麽一想,時間完全不夠用了。
到了晚上,程澈沒有露面,遣人來問程微,是留在屋子裡吃,還是過去一起吃。
深感時間緊迫的程微自然選了在屋子裡吃。
聽到八斤的回話,程澈有些不放心,抬腳去了程微那裡。
門合著,屋子裡悄無聲息。
程澈喊了兩聲沒有回應,不由一驚,推門而入。
而此時,正聚jīng會神學習的程微根本留意不到外面的動靜,她拿了一根銀針刺入指肚,然後擠出一滴鮮血,啪嗒一聲,血珠落入一小碗清水中。
血珠散開,清水氤氳成淡紅色。
保胎符她已經記下了繁複的筆畫走向,只差用混了鮮血的朱砂實際繪製了,一滴鮮血只能繪製一張符,而依著她學習製符以來的經驗,不繪製個數十張,恐怕是難以成功的,於是又拿起銀針扎了指肚一下,忍痛把血珠擠出來。
程澈走進來,看到這場景都嚇懵了,厲聲喊道:“微微,你在gān什麽?”
他快步走過去,看看程微指肚上的血珠,還有那一碗血水,又心痛又惱怒,一把抓住程微,氣道:“微微,管事媽媽沒有對你講嗎?來月事是女子的正常現象,你怎麽能如此自nüè!難道以為血從指間流出,月事就不來了嗎?”
第91章 受驚嚇的景王世子妃
程微眼神閃了閃。
二哥怎麽能如此體貼,替她找出這麽絕佳的理由來。
她很快回神,語氣微妙:“二哥說的是……我以後再不會這樣了。”
“疼不疼?”程澈抓起程微的手指看。
程微猛然把手抽出,對上程澈詫異的眼,咧嘴笑道:“疼。”
她怎麽敢讓二哥發現指肚上那些針孔!
“疼你還笑!”程澈再忍不住,手指扣起敲了程微頭一下。
程微忙躲:“二哥,別敲了,我以後不這樣了。”
程澈深深看程微一眼,無奈歎息:“微微,你過來坐。”
程微依言坐下。
程澈猶豫了一下,問:“管事媽媽……如何對你說的?”
程微臉騰地紅了,恨不得把程二公子轟出去,抿著唇一言不發。
程澈卻不放心。
那管事媽媽到底和微微說了多少,要是說明白了,她怎麽還會拿針扎手指呢?
“微微,二哥不會笑你的,我是怕那管事媽媽說不明白,你依然糊裡糊塗的,又做出傻事來。”
程微怔了怔:“二哥什麽都明白?”
程澈……
程二公子隻想死,對上妹妹困惑的眼神,咬牙道:“二哥當然不是什麽都明白!”
好吧,其實他明白,可是這話怎麽能說給微微聽,等她將來……嫁了人,想起有個對女子之事非常明白的兄長,又該怎麽看他?
“那二哥怎麽還擔心管事媽媽講不明白呢,她肯定比你懂得多呀。”程微昨晚聽管事媽媽講了這些事,就再不好意思和兄長討論這個話題了,gān脆拿這話堵住了程澈的嘴。
程澈被程微堵個半死。嘴張了張,好一會兒才歎道:“微微果然長大了,那二哥不問了,你心中有數就好。這幾日你多休息,不要沾涼,等……等你好了咱們再回去。”
見二哥果然不再追問,程微露出松快的笑容:“好。”
程澈剛走不久。歡顏就回來了。
程微不悅地問:“歡顏。你去哪了,剛剛二哥進來,我都不知道!”
歡顏把手中食盒呈到程微面前:“姑娘。先前那邊丫鬟送飯來,說表公子讓人給您燉了豬蹄,要等一陣子蘇爛了才能送過來。我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來,就忍不住過去端了……”
程微大怒:“豬蹄比你家主子還重要嗎?”
歡顏嚇得忙擺手:“沒有。沒有,當然是主子更重要。那。那婢子把這豬蹄扔了去!”
“站住!”程微深吸一口豬蹄傳來的香氣,“扔了不是糟蹋東西嗎?既然端來了,我就湊合吃兩口,只是要記著。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是,婢子曉得了。”歡顏一聽豬蹄保住了,同樣很開心。打開食盒,把熱氣騰騰呈現誘人深紅色澤的豬蹄擺在了程微面前。
翌日。
程微出去用飯。發現容昕不在,問程澈:“二哥,容昕呢?”
見妹妹居然惦記那混小子,程澈語氣淡淡:“他想起來明日是正月十五,有花燈賞,就急著回去了。”
和舒停下夾菜的筷子,詫異看程澈一眼。
奇怪,明明是今早景王府來了人請世孫回去,世孫當時死活不願意,還吵著要見程微呢,澈表哥為何這麽說?
程微並不關心容昕離去的理由,把筷子攥了攥,憤憤道:“還沒找他算帳,真是便宜他了!二哥,我才反應過來,那晚他溜進我房裡做什麽,是不是又想往我被子裡放蟲子老鼠?”
啪嗒一聲,和舒筷子上夾的菜掉下來,見二人望過來,扯著嘴角笑道:“手滑了。”
心中惱怒地想,等下他就和管事jiāo代一下,以後這莊子景王世孫和野貓野狗統統不得入內!
“快吃吧,世孫還是小孩子,微微別和他計較了。”程澈不動聲色地道。
“嗯。”
程微三人一頓飯吃得有滋有味,路上,容昕卻大發著脾氣。
“花燈有什麽好看的,每年都那樣,我還想和程二哥練槍呢!”對王府上的管事,容昕當然不願意承認,他更擔心的是沒他監督著,醜丫頭會與和舒生出娃娃來。
管事深知這位小爺無法無天的xing子,哪敢和他硬頂,gān笑著道:“這不是世子妃惦著您嘛。”
容昕不想看管事這樣子,抬腳上了馬車,悶悶對霸天道:“奇怪了,母親怎麽知道我在國公府的莊子上呢?”
兩個時辰後。
景王府內,景王世子妃曾氏拿著個jī毛撣子往容昕身上招呼著:“孽障,你越發膽大包天了啊,都學會夜闖女子香閨了,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容昕邊跑邊討饒:“母親,您別打啊,我沒夜闖女子香閨,我就是去程微屋裡看看,嗷——”
隨著小霸王一聲慘叫,曾氏喘了口大氣,氣急敗壞道:“程微,程微,程微是個姑娘家,你知不知道啊!你大晚上溜進人家屋子裡,幸虧人家不在,要是在的話,你打算怎麽辦啊,把人家娶回來嗎?”
“我沒有——”容昕忽然停下腳步,望著曾氏,“母親,您的意思是,我把程微娶回來,再去她屋子,您就不打我了?”
“娶回來當然就可以了——”曾氏猛然住口,氣得臉色鐵青,“胡鬧,誰說讓你把程微娶回來的?”
“這不是您剛才說的嘛。”
曾氏也不追了,把jī毛撣子往旁邊一扔,衝容昕招手:“孽障,你過來,母親有話對你說。”
見曾氏一臉鄭重,又把那凶器丟到一旁去了,容昕暫且放了心,湊過去:“母親,您要說什麽啊?哎呦,輕點,輕點!”
曾氏拎著容昕耳朵往內室走,進去後又把耳朵擰了一圈才放開,嚴肅道:“容昕,你給我記著,平日你怎麽胡鬧,我沒狠收拾你,但是你若對程微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可不行!”
容昕頗為委屈:“母親,我沒有對醜丫頭起什麽心思啊,她又醜又笨,有時候還壞心眼!”
曾氏見兒子神態不似作偽,遂松了口氣:“那就好。”
“我就是,不想看她和別人生娃娃而已。”
曾氏幾乎尖叫起來:“你說什麽?”
第92章 歲歲有今朝
容昕下意識用手擋著臉:“母親,您別激動!至少別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