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好笑看容昕一眼,道:“我不鬱悶,只是也沒什麽可高興的,不是麽?”
真不知道小霸王的喜上眉梢從何而來,這家夥該不會又要出么蛾子了吧?
“怎麽沒有可高興的事,你等著,很快就有了。”容昕擠擠眼,甩開程微大步往前走。
程微一臉莫名其妙,搖搖頭,抬腳回了蘅蕪苑,吩咐畫眉去請程澈過來。
等人的時間總是煎熬,程微在室內來回踱步。總算聽到畫眉在門口喊:“姑娘,二公子到了。”
程微腳步一頓,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
程澈出現在房門口,畫眉與歡顏退了出去。
“微微——”程澈望著程微笑。
程微衝過去。直接撲到程澈身上,修長雙腿勾住他的腰,八爪魚般把人纏得死死的。
程澈瞬間呆滯,頗有些無措,不知手該往哪裡放才好。慌亂道:“微微,快下去!”
“偏不,好久沒見二哥,我想你了呢。”程微邊說邊往上爬了爬,笑盈盈問,“二哥想不想我?”
軟玉溫香在懷,程澈身心甜蜜又煎熬,傻站著一個字說不出來。
胖魚踱著步走過來,歪頭看看二人,向後退幾步。隨後一個箭步竄進了程澈懷裡,毛茸茸大尾巴蹭了蹭程微,舉起爪子按住了程澈衣襟:“喵——”
程微撲哧一笑:“二哥,你看,胖魚都想你了呢。只有你,口是心非。”
程澈忙走到羅漢chuáng旁把程微放下,無奈道:“別總戲弄二哥。今日高興了?”
程微抿唇一笑:“二哥,那《拾珍遺錄》是你傳出去的嗎?”
程澈有些好笑:“不然呢?當初咱們不是說好了,這個事jiāo給二哥來處理。”
“可那紙張是怎麽回事?”程微最想不明白的是這個。
“我有個朋友是開書坊的,正好有一些放了數年的紙張未曾用過。”
“二哥居然還有開書坊的朋友。那他認不認識寒蘇先生?”
“據說是認得的。”
程微立刻來了興趣:“那寒蘇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
見她這樣興奮,程澈頗不是滋味:“微微認為寒蘇先生是什麽樣子的?”
“寒蘇先生啊——”程微想了想道,“朝來試看青枝上,幾朵寒蘇未肯消。寒蘇寓指雪花。想來寒蘇先生是個愛雪之人。不過他的話本子格外jīng彩,主人公感qíng細膩真摯,還常常有qíng不自禁之舉,而正是這偶爾出格的小舉動,才促成了一樁樁良緣。所以我猜啊,寒蘇先生一定是個外表冷清。內心火熱騷動的人。”
程澈聽到最後嘴角一抽。
內心火熱就罷了,騷動是個什麽鬼?這絕對不是他!
“二哥?”
程澈清清喉嚨:“罷了,不相gān的人你就少關注些。”
絕對不能讓微微知道他就是寒蘇先生!
程微撇了撇嘴,又問:“那書怎麽還能傳到嶺西去呢?嶺西離京城這麽遠。”
“這個微微應該知道啊。”
“嗯?”
程澈揉揉她的發:“有錢能使鬼推磨。”
程微恍然:“不錯,二哥沒看到我今日捐出一萬兩銀子後大舅母的臉色呢。”
她說著看程澈一眼,後知後覺地問:“二哥不會怪我亂花錢吧?”
程澈失笑:“怎麽會,賺來的銀子不就是用來花的嘛。不過以後還是要注意些,不然會惹來麻煩。”
“麻煩?”
程澈歎氣:“很快你就知道了。”
蘅蕪苑裡氣氛溫馨,韓止那裡卻如外邊的天氣,冷徹心扉。
“世子,你聽我解釋——”程瑤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惶恐不知所措。
在詩會上被人揭穿,和在大街上被人剝光了衣服幾乎沒有差別,若是承受能力差的,此時恐怕就要尋一個地方了結了。
但是她不能,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身份地位,怎麽能這樣就被人踩在腳下永不得翻身?
“止表哥,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現在只有你了啊。”程瑤投入韓止懷裡,伸手牢牢環住他的腰,纖細的身子輕輕顫抖。
熟悉的體香與觸感讓韓止瞬間有些異樣。
他猛然推開程瑤,苦笑:“瑤表妹,我心悅你,一直以來把你放在心尖上,但這並不代表我是傻子!”
程瑤面白如紙:“止表哥——”
韓止後退一步,閉了閉眼:“瑤表妹,你讓我冷靜一下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他說完轉身就走,走到門口處停了下來,並未回頭:“以後我會住在書房或者盼盼那裡,你不必等我用飯休息了。”
門咣當一聲合上,程瑤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伸手一拂,把桌上杯盞掃落在地,跌坐在椅子上痛哭起來。
這個事qíng到底沒有瞞住段老夫人,她一得知此事,立刻把兒子兒媳們叫了過來。
“陶氏呢?”
衛國公道:“陶氏有些不舒服,喝了藥躺下了。”
段老夫人面沉如水,掃一眼長子,淡淡道:“讓她過來,不能走就讓丫鬟們抬過來。這個事qíng,今日我必須當著你們的面說清楚。”
第427章 老夫人的安排
陶氏最後當然沒有被抬過來,而是由大丫鬟青娥、素女扶過來的。
段老夫人見人來齊了,便潤了潤喉嚨,開口道:“今日叫你們過來是為什麽,想必大家心裡都有數。”
說完,目光在衛國公夫婦面上掃了一下,衛國公並不覺得如何,陶氏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臊得難堪。
二夫人劉氏素來是不管事的,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坐著。
四太太趙氏則與韓氏jiāo換了一個眼神。
段老夫人緩了緩,再次開口:“孟氏做出的事著實讓我驚訝,不過她再出格,現在已經是國公府的媳婦,咱們韓家還做不出休妻這種把人趕盡殺絕的事來。再者說,她與止兒的婚事乃是禦賜,想休妻不是那麽簡單的。不過以孟氏的品行,是不適合教養嫡子嫡女了。”
老太太說到這裡,看了看陶氏,又看向趙氏:“我看這樣吧,以後就把平兒的嫡次子過繼給止兒,孩子小的時候,暫且養在我膝下。”
這話一出,趙氏滿臉震驚,陶氏更是驚呼出聲:“老夫人,這萬萬不可!”
“如何不可?”段老夫人眯起了眼。
陶氏臉色難看得厲害:“老夫人,孟氏犯的錯卻讓止兒承擔,這對他不公平啊!再者說,止兒早就有庶長子碩哥了,就算不讓孟氏生育子女,也不必過繼平兒的嫡次子……”
段老夫人面色一沉:“你是說,這偌大的國公府,滿堂的嫡子嫡孫,將來讓一個通房所出的庶子襲爵?”
陶氏被問得一滯。
段老夫人冷笑一聲:“若是這樣,我和老國公百年之後可沒法向韓家列祖列宗jiāo代!至於止兒,種什麽因得什麽果,這是他該承擔的責任與代價,你覺得怎麽委屈了他?是當初沒有給他jīng挑細選品貌俱佳的姑娘,還是qiángbī著他娶了孟氏?”
在陶氏心裡,段老夫人一貫是隨xing的。對內宅這些事都不怎麽理會,此刻老太太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拋出來,一臉不容置喙,把她bī得冷汗淋淋。不由看向衛國公。
段老夫人睇衛國公一眼,緊了緊手中拐杖:“老大,你怎麽看?”
長子要是受不了陶氏兩滴貓尿敢犯渾,她手中拐杖就絕不客氣掄過去。
衛國公頭皮一緊,忙道:“但憑母親做主。”
陶氏身子一晃:“國公爺——”
衛國公扶住她。沉聲道:“父親母親比咱們看得遠,聽他們的不會有錯。”
大梁一些律法已經崩壞,不規矩的事qíng越來越多,放到前朝,本來就有家業傳給過繼來的侄子不傳庶子的規矩,為的就是避免嫡子被小妾通房或者庶子暗害。
見長子還算清醒,段老夫人心裡好受了些,看向韓四舅與趙氏:“你們夫婦怎麽看?”
韓四舅與趙氏對視一眼,同聲道:“自然是聽父親母親的。”
他們兒子多,將來孫子會更多。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有個能繼承爵位的孫子都是好事,自然沒有什麽可反對的。
“既然如此,平兒的婚事就盡快定下來吧,明日我就問問謝府的意思,最好出了正月就定好。”
兩府早就有意撮合韓平與謝曉一對小兒女,只是想著兩個孩子年紀不算大,就沒怎麽急。
趙氏聽了大喜,忙道:“那就讓老夫人費心了。”
謝家52書庫,家風清白。謝曉純善開朗又不失規矩,趙氏對這樁親事是極滿意的。
陶氏冷眼旁觀,心裡大不是滋味,qiáng撐著回了屋。就一頭栽在了chuáng上。
蘅蕪苑裡,程微把跳上她膝頭的胖魚趕下去,笑道:“外祖母真的說要向謝府提親了?”
韓氏就笑道:“可不是嘛,你是沒瞧見你大舅母的臉色,跟死了親娘似的。”
程微以手托腮,嗤笑一聲:“其實也沒什麽可委屈的。我那位大表嫂本來就不能生呀。”
韓氏眼神一緊,一把抓住程微手腕:“微兒,你說真的?”
程微點頭:“是啊,她寒毒入體,除非是找婦科聖手jīng心調理數年才有希望,若是順其自然,本來就不能生育的。哎,母親,您怎麽了?”
韓氏猛然回神,掩飾道:“沒事,微兒,你可真能耐,這都看出來了!我這就去與你外祖母說說。”
韓氏匆匆走了,留下程微一臉無奈,喃喃道:“這怎麽聽風就是雨呀?”
胖魚後腿一蹬,躥上程微膝頭,仰著胖臉“喵”了一聲。
程微伸手捏捏胖魚的臉,警告道:“記住了,以後不許和我搶二哥,二哥廣闊的胸懷是我一個人的!”
“喵——”胖魚用尾巴掃過程微面頰,跳下去大搖大擺走了。
皇宮裡,昌慶帝聽聞詩會上的事後久久無語,忍了又忍對華貴妃道:“貴妃,你這義女,以後還是少傳進宮來吧。”
華貴妃一臉尷尬:“臣妾知道了。”
等昌慶帝一走,她直接就踢翻了一個小杌子,惱羞成怒道:“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本來想著收個義女給太子添些助力,卻沒想到太子才出醜聞,義女又鬧出這種事來,皇上豈不是要懷疑她教養子女的能力?
華貴妃越想越惱,若是程瑤就在面前,恨不得甩上幾個耳光才能解氣。
昌慶帝出去後,反而望天輕籲一口氣,微笑起來。
這國公府很有意思,每當他心生忌憚時,總會鬧出一些事來打消他的顧慮。
朱洪喜亦步亦趨跟著昌慶帝,悄悄抽了抽嘴角。
他們皇上什麽都好,就是表qíng太豐富了些!
總要揣測上意,心累啊!
昭純宮裡,淑妃頗為意外:“臻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