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說就說。”景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嘴角揚起的弧度越彎越大,他眉梢微抬,湊近了那人的臉,製造出一個極其親昵的距離,耳語般開了口,“真是條聽話的好狗。”
“我該怎麽獎勵你呢?”他如調情般,低頭吻了吻自己那隻束縛著對方的手的手背,嗓音喑啞,語調柔和中帶著譏諷。
“下次你光顧我們生意的時候,給你打個八折?”景程松了手,在那人恐懼的眼神中,他緩慢地拍了拍對方的臉,再開口時,那抹詭異的笑意已經徹底消失,“逗你的。”
“你發瘋之前沒做個背調?”他挽著襯衫袖口,搖搖頭,“不知道我是怎麽轉到這的?”
“上一個想伸張正義的人,現在去廁所都得別人幫忙扶著。”
“什麽都想操只會害了你。”
“傻逼。”
景程歎了口氣,隨後直接飛起一腳,重重地踹上了對方的胸口:“你也配?”
“我從來就沒想過藏,我媽是什麽人,用不著你說,我心裡罵過的詞比你那些難聽一萬倍。”他低吼著,將人按在地上,一拳接一拳地往他臉上招呼,“但你沒評價的資格。”
“如果剛剛我問你的問題,你答案是肯定的,那我絕對不生氣。”
景程冷笑一聲:“不僅不生氣,我還讓你打回來,打到高興為止,結束了我樂呵呵地問你累不累,再給你磕倆響頭。”
“但既然你說你只是想懲惡揚善,沒問題。”景程轉了轉酸脹的手腕,將已經有點面目全非了的那人踩在腳下,語氣陰冷地說,“那你就該明白,英雄沒那麽好當。”
景程像扔垃圾似的,把人往牆角一甩,彎腰隨手撿了根鋼管,輕蔑地朝對方走去,神色狠厲,一字一頓道:“只會敲鍵盤的英雄,更不好當。”
說完,他便把手高高揮起,毫不留力的就要往對方脖頸上砸。
可就在鋼管即將觸碰到那人皮膚的瞬間,景程的手腕卻被誰死死攥住了。
“冷靜點。”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被來人幾下給撞了個七零八落的小弟們,罵罵咧咧地往這邊跑,但在看到對方和景程的距離後,一時間難免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景程轉過頭,顯然認出了這個不知死活的人是誰,他惡狠狠地瞪著對方,那雙永遠漾著虛浮情意的眼睛,此時已經被憎恨覆蓋,因情緒的暴漲起伏而布滿了紅血絲。
“宋臨景,你少多管閑事。”景程努力克制著洶湧的情緒,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沒臉跟你動手,但你現在最好躲遠點。”
而宋臨景箍著景程的力度,卻沒有半點要松懈的意思,他依然面無表情地沉默著,習慣性蹙著的眉眼裡,竟讓景程莫名品出了一絲真誠的擔憂。
“我希望你冷靜一點,如果真鬧出人命,宋家也保不下你。”宋臨景語氣淡漠地提醒道。
“冷靜?換你你能冷靜?啊?”景程低吼著,一把扔了手裡的“武器”,緊攥著的拳頭猶豫了半天,到底是忍住沒招呼到宋臨景身上。
他宣泄似的猛錘了幾下牆,直到指骨處被磨出了幾道深深的傷口,刺眼的鮮血滴到地上,疼痛感才讓景程的情緒平緩了些,他直視著宋臨景的眼睛,嘲諷地說道:“你懂什麽啊,你——”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宋臨景卻開口打斷了他:“我懂。”
景程不禁一怔,表情如剛剛在教室裡宋臨景問他“為什麽不開心”時一樣,煩躁裡帶著點無措。
“你如果不想讓景阿姨也知道今天的事,那就放開他,帶著你的朋友們,離這裡越遠越好。”宋臨景松開了景程,極端理智地說道,“後面我處理。”
宋臨景很少說這樣長的話,很少對人提要求,更少使用這種近乎命令的語氣。
在景程的印象裡,他似乎永遠都是毫無波瀾的,對誰都是一副禮貌且疏離的模樣。
沒有情緒,沒有喜惡,沒有脾氣。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任何人事物都漠不關心。
按照往常景程的作風,敢對他這個態度的人結局都不是很好看。
可奇怪的是,當所有圍觀的人,都在暗暗期待面前這位宋少爺吃癟時,景程卻點了頭。
“你最好能處理乾淨。”雖然景程的態度還很生硬,但好歹算是冷靜了下來。
他眼皮微垂,低頭朝地上躺著的那位啐了一口:“別讓我再見到你。”
說完,景程便連看都不看宋臨景一眼,手向身後輕輕一揮,語氣嘲諷:“走。”
“別耽誤他善後。”
……
待目送著景程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宋臨景才收回視線,他低頭睨了眼蜷縮著的那人,緊繃的唇角裡滿是厭惡:“你父親已經在恆瑞的醫院等了。”
“少管別人的事。”他居高臨下,如同審視一件垃圾般地說道,“他既然打了你,那我們也不會起訴造謠誹謗,就算扯平了。”
“但我母親在得知這件事後非常不高興。”宋臨景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邊仔細擦著校服肩膀為阻攔景程蹭上的牆灰,邊冷漠地拋出最後的警告:
“你好自為之。”
第8章
景程對母親的感情很複雜,複雜到,甚至很難找到一個標準,來衡量究竟是愛多還是恨多。
但他覺得,景兮對他大概是憎恨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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