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妙的風向搭配良好的聽力水平,將對方刻意壓低音量的詢問,一字不落地傳遞到了山坡下兩人的耳朵裡——
“喂,褚如栩,參加咱們訂婚宴的有誰姓宋?”
“人家認出我了,我認不出他,尷尬著呢。”
“嘖,正經點,少借著風涼話調情,我臉盲嚴重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好好想想。”
“挺急的。”
景程:……
宋臨景:……
兩人站在原地僵硬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秉持著誰後找補誰尷尬的原則,景程搶在對方的前面,先行陰陽怪氣地揶揄道:“喲,景先生,合作是蠻愉快啊。”
“幾面之緣而已,記不清也正常。”宋臨景微不可見地抿了抿唇,“不過。”
“本來以為你剛剛是在哄我。”
話題像是被岔到了另一條支線上,景程不禁怔了怔,一時間還真有點沒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麽意思。
停頓片刻後,宋臨景偏過頭來看向景程,表情淡然,面色如常,可眼角眉梢卻掛滿了若有所思的笑意,他語氣輕盈地調侃道:“現在倒是真能看得出,宋先生追過人家……”
“但確實沒追到了。”
景程:……
第45章
道觀的會客室裡,景程和宋臨景坐在一邊,與隔了個桌子表情微妙的言瑒沉默對視著。
直到千千被人叫去補沒做完的功課,待確定對方走得夠遠,已經徹底聽不到他們交談的聲音後,言瑒才終於先行開口:“我真記得你。”
“當時沒反應過來而已。”言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淡淡地說道,“千千見著個不醜的男的就喊哥哥,名字裡帶景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我哪知道是你。”
景程想說,你瞧了半天也沒認出誰是誰、最後打電話叫人現翻賓客名單的樣子蠻狼狽的,就別在這硬著頭皮找補了好吧。
但他悄悄地瞥了沉著張臉的宋臨景一眼,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是金。
算了。
宋臨景現在看著就是會隨便挑個話頭、亂找茬的做派。
多說多錯。
景程無奈道:“……行。”
“不介紹一下?”言瑒抬抬眉尾,嘴角揚起的笑意不濃,卻隱約帶著幾分看熱鬧的戲謔。
“所以你問了半天,還是不知道他是哪位唄?”景程順口揶揄道。
“你聽到我問了?”言瑒微微一怔,透出點訝異,但短暫思考了半秒,他大概是覺得也沒什麽過分丟人的,倒也承認得爽快,“我和如栩訂婚,來湊熱鬧的人八層樓都沒裝下,我會記得誰姓宋?”
景程對這個說法顯然不太滿意,他撇了撇嘴,嘟囔道:“他的宋和別人的又不一樣。”
言瑒噗嗤笑出了聲,眼睛一眯,剛想嘲諷“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可才張口,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將視線轉到宋臨景臉上,像在努力嘗試辨認,沉默良久後,他表情疑惑地試探道:“恆瑞的宋臨景?”
“對咯!”景程笑嘻嘻地打了個響指,語氣帶著點兒驕傲地調侃道,“宋總還說跟你合作過,結果你倒是記不得了,可尷尬了。”
“確實合作過。”言瑒看起來並不覺得尷尬,他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解釋道,“但那是和前男友開公司的時候了,我愛人說過,讓我把跟他在一起之前不夠好的記憶都扔掉,所以我忘了很合理吧。”
景程:……
怎麽感覺半點口頭便宜沒佔到,反而還被秀了把恩愛呢?
“嗯,合理。”
不等景程開口,沒想到安靜了半天的宋臨景倒是先認可上了。
“我也覺得應該這樣。”宋臨景語氣平淡,唇角彎起溫和的弧度,心情好像終於由陰轉晴。
雖然景程沒懂對方產生情緒變化的點在哪,但對他來說,宋臨景不急著跟他翻舊帳,就是好現象。
景程連忙順著話題聊下去:“哎,上次見,你不是就說已經求婚成功了麽?怎麽兩年多過去,才隻辦了訂婚宴?”
“嗯……”方才還侃侃而談的言瑒頓時支支吾吾起來,從容的表情裡也浮出了幾分不自在。
“哦,對。”宋臨景卻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似的,擺出了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指尖輕飄飄地覆上了景程的大腿,逗弄般地點了兩下,“想知道原因?”
景程有點怕癢,感受到對方不得章法的挑釁,立馬騰出隻手探了下去,一把將宋臨景胡亂摩/挲的指尖攥住了。
在確定他不會反抗後,景程便捏了對方兩下,松開些力道,微攏著手掌,虛浮地環在宋臨景被他禁錮住的食指和中指上,模擬著什麽行為似的前後動了幾下,然後才抬眼看向對方,頗有深意地笑盈盈道:“想啊,特別想。”
宋臨景顯然看明白了景程的暗示,喉結不自覺地發顫,原本清明的神色中忽地罩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欲/念。
但礙於有第三方在場,而且還是在道觀這種比較嚴肅的宗教場合,他到底也沒敢幹什麽,只是彎著被景程攏著的手指,攪動般地在對方虎口處不痛不癢地撓了兩下,故作鎮定地再開口時,嗓子卻啞得明顯。
“因為……”
罪魁禍首景程沒忍住笑出了聲。
宋臨景表情沒變,但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狀態上的微妙,他偏開視線,看向窗外,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因為言總現在這位未婚夫,還有幾個月才能到法定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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