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眠點點頭:“晚安。”
在回到臥室前,
景眠把先生的外套留在了沙發上。
*
凌晨。
景眠難得失眠。
自從和任先生同居後,失眠症狀已經很少複發,只是今晚,他有無法釋懷的事,忍不住一個勁回想。
任先生的第三層抽屜。
上了鎖,鑰匙放在貼身的內懷,不想被任何人窺伺的秘密,以及刻了“MM”縮寫的絨墊盒。
景眠抿住唇,鼻尖湧上異樣。
說不定……是沒能送出去的婚戒。
在分開的這十二年,他和任先生沒有任何交集,更不知道對方的人生,所以男人有過交往對象,即使認真到打算結婚的程度,自己也無權知曉和干涉。
他知道鑰匙在哪。
也知道首飾盒就在第三層抽屜裡。
但那不是正確的做法,如果真的在意,他大可以直接問任先生,裡面是什麽,以及那背後代表的過往,以先生的性格,很大概率會坦誠相待地告訴他。
景眠睫毛微顫。
……他不想知道。
更不想從先生口中知曉。
景眠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輕輕起身,掀起被子下了床。
少年夠到自己的拖鞋,穿上。
他在沙發上發呆了許久,盯著二樓的那盞壁燈,光芒柔和地落在延展的台階,景眠看著手中的鑰匙,又默默放回先生的外套裡。
少年走上台階,光亮追隨著他的影子,經過書房時,景眠的腳步不自覺停滯。
他停頓了幾秒,緩緩推開了半敞著的門。
壁燈的光亮透進了書房,延伸出逐漸寬闊的縫隙,而縫隙之中,是少年披著衣服的身影。
景眠走進書房,在寬闊的辦公椅上坐下,他慢慢側趴在桌面上,腦袋枕著自己一側的胳膊,另一隻手的食指,在桌上輕劃出了字:
MM。
忽然,景眠驀得一怔。
他倏然坐起身來,視線望向桌子左側之下的抽屜。
心中忽然浮現了一個不太可能的想法。
他伸出手去,指節拉住扶手,微微使力。
開了。
大概是余年臨走前忘記關嚴,抽屜竟然沒有上鎖。
景眠瞳孔微震。
他俯身,緩緩蹲下,周身一片漆黑,昏亮的壁燈隻觸及門口,並未照亮書房的每一個角落。
但景眠還是憑借直覺和記憶,找到了那枚純白的絨墊盒。
打開的時候,景眠的指尖冰涼一片,心跳莫名低緩,他在緊張。
隨即,景眠的視線凝結。
借助微弱的光線,景眠看清——
是一條手鏈。
手鏈的最中央,是一顆藍色的星星吊墜。
與精致奢華沾不上邊,甚至看上去有些幼稚,景眠的記憶中,他在很小的時候在手工課上做過一條手鏈,在那場影響了他一生的車禍之前,他正要前往哥哥的生日派對,把星星送給對方。
後來,他再也沒機會送出去。
即使有,在那之後的景眠,也徹底斷了送給哥哥的念頭。
因為他沒有資格。
他不配。
所以關於手鏈,任先生自然是不知道的。
景眠頸背發麻,垂眸,指尖有些顫抖。
同時有些站不住,他從半蹲著,到坐到地板上,感受到自己心臟正在劇烈的跳動,近乎顫栗,無法抑製。
怎麽會。
怎麽會在這裡?
…
任先生第三層抽屜裡藏匿的秘密,
——正是自己當初沒能送給哥哥的小星星。
第97章
景眠坐在地板上。
心中被震撼的情緒所衝刷, 讓少年僅是維持著那個姿勢,卻許久都忘了動彈。
自己丟了數年的東西,竟一直都在任先生的抽屜裡。
這也就代表著,
他們在結婚前就見過面。
如果更確切地說, 要追溯到幾年前, 在媽媽的忌日那晚,他被景國振強拉著出席某個大人物的生日宴。
也就是那晚過後,
景眠再也沒能找到自幼時便沒能送出的生日禮物。
*
*
景宅。
“穿上這套。”
景國振隨手挑了套新的西服, 看著景眠穿好一身黑色西裝走出門時,目光染上讚許,道:“黑色比白色好。”
“白色顯得眠眠不諳世事, 像個剛進社會的孩子。”李喬在旁邊附和:“現在幹練又漂亮, 一看就是優等生。”
景眠睫毛纖長, 細碎的光影落在少年冷白的眼瞼,聲音沒什麽起伏:
“誰的生日宴?”
景國振剛要說話, 卻被李喬拽了拽衣角,女人搶先一步道:“是你爸爸的上司,具體名諱說了你也不知道的。”
李喬把景國振拉到一邊,給他整理領帶的功夫, 小聲道:“他現在沒心思想聯姻的事, 你一提, 反而讓眠眠排斥。”
景國振似乎明白了什麽, 無聲歎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今天是知念的忌日。
正如前妻的名字一樣,即使離開了十年, 她的兒子依舊掛念著她。
保姆抱著景洛,李喬接過孩子抱在懷裡, 景洛抬起小手,伸向景眠的方向,白裡透粉的手指蜷了蜷。
這是要哥哥抱的意思。
李喬笑了笑,握住景洛的手:“回來再抱,爸爸和哥哥要去參加宴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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