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以。”
花印咯咯笑:“那凌霄呢?”
田雨燕:“凌霄最近都在幹什麽?都不來找你玩了,你倆不會鬧別扭了吧?”
“沒有,他忙著做生意,每天要編五個籃子,沒空。”
“這麽小……做什麽生意,他奶沒錢買藥了嗎?”
“不知道,媽,他要真缺錢,你借他點唄。”花印隨口說道。
田雨燕停在一家音像店門口。
“來咱家吃飯可以,借錢不行。”她沒有面對花印,而是在櫥窗外往裡看。
花印奇怪:“為什麽不行?你不是有一筆錢專門存著給我的?我找你預支,你先借給我,我再借給他。”
田雨燕:“他開口找你借錢了?”
花印順勢撒嬌,依偎著母親的胳膊:“沒有……媽,你說是給我存的,又不跟我說有多少——”
“我就知道……還拿凌霄當借口騙我……”
田雨燕冷哼,“你小孩子家家,知道這個幹什麽?能讓你多考十分嗎?”
她把花印拉進了音像店:“去,自己找老板問問價,步步高多少錢,媽要給你加任務了。”
任務量是加重了,難度卻沒上去,對花印而言,反而又多了個娛樂的工具。
他湊齊魯誇和凌霄兩人,選了個風和日麗的周四讓田雨燕買點鹵菜,他要在家請客吃飯。
田雨燕戳他腦殼:“你要請客怎麽不自己去買菜!”
“我沒有數嘛,容易稱多,豬耳朵好貴的,不過凌霄很喜歡吃,媽你多買點那個。”
田雨燕有一個時髦洋氣的玫紅色錢夾,裡頭紙票整整齊齊碼在一起,一個折角都沒有。
花印眼睜睜看著她指尖伸進去,撥弄一番,抽出張灰裡泛紅的三個青年頭。
“哇靠!五十!”
他不可置信,接過來時還對著天看水印,免得田雨燕收了假/鈔當真錢用。
“媽,是不是那個補貼確定要下來了啊?太大方了,簡直太有錢了!”
花印感歎,變著花樣誇親娘,把她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田雨燕瞪了他一眼,說:“有奶就是娘,平時嘴沒餉刺稹!??
“嘿嘿……”
“買十五塊錢的豬頭肉,再買隻燒雞,斬半隻啤酒烤鴨,不要內髒和屁股,記得啊。”
花印琢磨:“還能剩不少呢……都給我啊?”
“想得美!剩下的你換成零錢,偷偷塞到凌霄他奶的餅乾盒子裡頭去。”
這簡直比買豬頭肉更讓花印興奮。
“媽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媽媽!我讓凌霄給你做兒子!”
田雨燕笑罵:“滾!要那麽多兒子!你媽就盼著生個女兒,結果你個帶把的毀我夢想。”
凌霄踩飯點進門,田雨燕正在炒莧菜,大蒜和乾辣椒爆炒熗鍋,味道飄到老遠。
“姨,要幫忙不?”他主動挽袖子去打掃水池。
“不用不用不用,哎呀快進屋去吧,你在這礙事。”田雨燕用手肘把他推走,嚴禁任何人動廚具。
凌霄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哈切!——”
田雨燕:“有那麽辣?”
凌霄:“還……還好!阿切!——”他捂著鼻子進臥室了。
臥室一張大床,一張小床,都罩著豔麗的牡丹床單,紅木頭衣櫃擺在床腳,櫃門鑲嵌一米多高的全身鏡,是田雨燕結婚時的嫁妝。
花印家從孩子小就在地面鋪泡沫板,圖案花花綠綠,小蘑菇、小女孩、小火柴,組成一個毫無頭緒的故事,全看花印/心情。
凌霄進去後立刻關門,阻止侵略性極強的氣味汙染最後一塊淨土。
“你倆在幹嘛?”
魯誇和花印靠床沿坐在地上,電視屏幕亮著,像素小人停在原地不動。
他倆在聽磁帶,魯誇帶來的周傑倫專輯《葉惠美》。
東風破刮遍大街小巷,大掃除的時候還有男生扯著破鑼嗓子唱呢。
“誰在用掃把彈奏!一曲廁所破!抹布把水桶染色!地板我看透!教學樓外的操場!我牽著你走過!校長不念經的年頭!就連老李——都很沉默——”
主打一個寓情於景。
磁帶播了一會兒就卡住,花印用鉛筆反著卷:“這叫倒帶。”
“你要兩個一起轉,要不全亂了!哎呀亂了亂了——”
“我知道,我幫我拿著,我來轉。”
凌霄見他倆沒空搭理自己,於是在書桌前坐下,看花印的課外書。
從新舊程度可以看出,花印最喜歡《湯姆叔叔的小屋》,隔幾頁就插了紙進去寫感想。
這本書他借給凌霄看過,強行追問凌霄感想。
凌霄正兒八經地說:“反映美國黑人種族奴隸製的不公與殘忍,體現了社會底層人民的掙扎以及積極向上的良好品德。”
花印:“那是美德嗎?宗教就是豬油,把罪孽包裹起來就有寬恕自己的借口了,信上帝還不如信貓和老鼠。”
凌霄:“幸好我們都不信宗教。”
花印:“誰說我不信?”
凌霄:“你信什麽?”
花印:“蒙古族信天,敬仰天,我就信我爸。”
凌霄:“那麽花叔叔就是你的上帝和佛祖,其實都一樣的。”
花印的文科很好,但不喜歡按常理出牌,寫作文和閱讀理解都有自己獨特的視角和見解,這點讓李悅萍又愛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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