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馬裡奧進了城堡，公主在他面前，讓花印想起格列佛遊記，他家裡堆了不少故事書和繪本，年代都很久遠，田雨燕想打包賣給廢品站。

　　花印說：“那你不如送給凌霄，讓他去托兒所門口賣。”

　　田雨燕感歎：“你真是會惦記凌霄。”

　　“那當然了，他以後要給我兒子當乾爹的！”

　　話一說完，花印識相滾走了，田雨燕朝他屁股扔拖鞋，笑著罵：“多大點人，還兒子。”

　　田雨燕留魯誇吃完飯，順便問問升學的問題。

　　魯誇的大伯在教育局工作，現在高中也得擇校了，不同鄉鎮初中分配的名額不等，聶河最好的高中本科率達到80%，每年都有考上清華北大的。

　　但是相應生源就很挑剔，去年隻給了孝山二中四十個名額，四個班級平均下來，只有前十名才能去。

　　“你們這幫小孩運氣好，我聽同事說，今年二中要引進一個省裡來的英語老師。”

　　她尋思著，是時候給花印買個步步高了，英語最重要的就是聽說讀。

　　魯誇：“阿姨，只要能在縣裡排前500，鐵定能進聶中的！”

　　田雨燕：“縣前500哦。”她用眼神示意花印，“聽到了吧？”

　　花印扒拉飯，大言不慚：“小意思，給你考前100。”

　　田雨燕眯眼：“吹牛。”

　　魯誇：“去聶中不難，我媽想讓我去市裡讀市一中，阿姨，你也帶花花去市裡吧。”

　　花印：“我不去。”

　　“幹嘛不去！市一中有實驗班，能直接參加中科大的少年班考試哎，而且還有素質教育加分。”

　　“什麽素質教育嘛，我又不會畫畫彈琴跳高扔鉛球。”

　　花印吃完飯，火速把魯誇拉離現場，田雨燕已經聽進心裡去了，這可大事不妙。

　　他把臥室門一關，怒瞪魯誇：“市一中有什麽好的，又要搬家，你也不準去！”

　　“什麽啊，去聶河你也得搬家啊？”魯誇被他凶得莫名其妙。

　　“為什麽要搬家？我媽高三去陪讀一年不就行了，其他時間住校唄。”

　　魯誇被他噎住了，確實有道理。

　　在他的邏輯裡，去哪裡讀書，就得去學校附近找個環境好的地方住，全家一起搬過去，從出門到進教室只需要十分鍾。

　　魯誇父母雖然沒有親戚朋友經濟條件好，但從不苛刻兒子的生活費，別的小朋友早上在家喝了稀飯來上學，他能帶包子和牛奶去學校小花壇。

　　“陪讀很麻煩的，阿姨可以提前申請調到聶河供銷社，這邊的房子到時候賣掉。”

　　“你真能，我還沒住進去呢，你就想著替我賣了。”

　　花印也有點不好意思，從小抽屜裡拿奶片給他吃。

　　魯誇不記仇，甜蜜蜜地含了兩片在嘴裡，他有一雙笑眼，頭髮像刺蝟一樣毛茸茸的，花印忍不住擼一把，坐回去開始寫作業。

　　第4章 讀書要花很多錢嗎

　　擇校的事在花印和田雨燕心裡都埋下了種子，媽媽是在操心兒子的未來，兒子則是在操心凌霄的未來。

　　逢亭也有個高中，是個人就能進，離孝山只有一個小時的路，奢侈點拚車坐短包，二十分鍾也能回一趟。

　　凌霄奶奶年紀大了，凌霄肯定不願跟她分開。

　　聶河可是縣城呢，那兒也會有廢品站肯收留一個年邁的老人，和失聰的孫子嗎？

　　凌霄夢到自己在池塘裡游泳，淤泥裡面沉著盤根錯節的藕，他猛吸一口氣潛下去挖，插了滿手粘稠的泥漿。

　　他舉著白胖的藕節鑽出來，蓮蓬被衝了個猝不及防，幾粒蓮子剝落，恰好掉進了他的耳朵。

　　左右倒倒耳道裡的黃泥，什麽都出不來，腦子裡是嗡嗡的轟鳴聲，跟有人拿著電鑽在裡頭裝修一樣，河泥也成了水泥，牢牢把蓮子封在裡頭。

　　凌霄累了，仰面倒在大王荷葉上，把臉貼近毛茸茸、刺撓撓的葉片。

　　清香、寧靜、他止不住地蹭來蹭去，荷葉越來越粗糲，細葉筋脈成了乾涸凝固的裂縫——

　　他醒了。

　　“奶，你起了。”

　　“小小，你也要起了。”凌霄奶奶趴在床頭撫摸自己的孫子，她既駝背又老花，掌心如枯木樹皮，刮得肉疼。

　　凌霄把臉埋在裡頭滾來滾去，手伸進枕頭底下摸索。

　　“奶，你看見我的老夫子了嗎？就是細脖子黃馬褂那個小眼睛，長得跟積樓叔差不多。”

　　“你的小人書啊？上頭都是螞蟻字，是不是帶學校去掉了？”

　　凌霄眼睛還閉著，奶奶的回話他也沒聽著。

　　起床後吃了碗沙飯，就是把隔夜的炒白菜加水放進米飯裡烀，沒有油星，只有鹽味。

　　白菜梗煮兩遍就成了皺巴巴的鹹菜樣，凌霄狼吞虎咽灌進胃裡，天才大亮。

　　校園內外靜悄悄，凌霄準時推開包子店的大門，輕車熟路地舀麵粉、切蔥薑。

　　沒過一會兒，屠宰場送來生豬肉，偌大一個剃了骨的豬後腿，往肩上一扛就送進廚房了。

　　送肉大叔誇獎他能乾：“小凌力氣越來越大了啊，替你叔稱稱，夠不夠斤兩？”

　　凌霄從上鎖的小抽屜裡數紙票：“兩百五十二元七角五分。”

　　大叔收錢記帳。

　　先在手機裡頭按計算器，差了個零頭，是肉價漲了，凌霄不知道，還按之前價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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