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義勇為有癮是吧——你媽在哪兒!”花印沒好氣地轉移炮轟對象。
四隻眼睛齊刷刷跟著手指極目遠眺,依舊指西邊。
“哦,大雷音寺啊。”
點頭。
無語。
花印拐凌霄手臂:“來,佛祖,你召來的,去吧,去拯救世界,南無阿彌陀佛。”
“花花。”
凌霄討好地蹭他,怕擾了他遊湖的雅興,“那是小西天,我們去看看,順路。”
“走太多,腳疼。”
“晚上幫你按摩腳後跟。”
“腿酸。”
“還在長個子麽?奶片我不吃了,都給你。”
“跑的!!”花印惡狠狠低頭看,“為了追zhèi孫zei!”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凌霄將背包轉移到胸前,端菜一樣端著手提包。
蛇本蛇亦步亦趨被夾在中間,卑微地不敢抬眼看這倆人,只聽對話覺得有意思,控制不住地憨笑,花印涼涼瞥一眼,威力十足,不敢笑了。
小西天周遭宗教氛圍更濃厚,圓錐形杉木分列兩旁似衝天劍柄,赭牆綠剪邊琉璃瓦,重簷高殿如九霄之上的怒目金剛,凝望來人。
花印偷偷落後幾步,拍了張凌霄的背影。
座機畫質別有一番風味,高大的男人領著孩子走向萬佛,牛仔t恤透露幾分凡人的俗,點睛之筆一般融進了畫裡。
這樣的人入世才叫還俗呢。
而且從不回頭看。
凌霄回頭,放開嗓子雄渾地喊:“哦磕了沒!!”
“……”花印跟上去,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罵他,“你得嚴肅點,佛前禁止喧嘩。”
凌霄面癱臉:“哦。”
“讓你嚴肅,不是讓你白癡!”
凌霄三分不屑:“呵。”
花印:……
凌霄疑惑問道:“你開始信佛祖了,那天聞到你脖子有檀香灰的味道。”
“我媽,在家供了個佛龕,保佑殷向羽女兒免遭邪氣入侵,我就那樣,沒什麽信不信,反正都是假的,唯心主義。”
花印興致缺缺地問道:“待會兒你到佛前許什麽願?”
“求佛祖保佑讓我快點到26歲。”
花印難得反應慢一拍,楞道:“這是什麽願望,過9年你不就26了,還想怎麽快,穿越去未來啊?”
凌霄時刻拉著小孩兒以免他逃跑,看到花印傻傻的,心裡頓覺可愛非常,於是深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眼中情意濃得讓佛祖都歎氣。
“18歲也行。”
他輕輕說。
“我一天都不想再等。”
過了拱橋,小孩兒領兩人走到隱秘林中的亭子邊,鏤空木雕頂蓋下有架輪椅床,一個女人躺在上面,小孩兒將女人扶起來,喂了點水,不顧有人在場撩起她的睡裙取出尿壺,翻越亭子倒在了樹叢中。
女人努力睜開眼,哦哦叫兩聲,凌霄眼尖地發現她也是斷舌。
“高位腦癱……被……生下……慘遭非人折磨……逃出……”
手寫小黑板前,花印和凌霄對視,又是苦命人。
“啊啊。”
女人清醒後跟兒子手語交流,五指呈痙攣雞爪狀,比劃得很艱難,花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掃一眼鐵盆,錢也有不少,就是不知道——是偷的還是討的。
凌霄緊握著鈔票,沉默,花印歎口氣,把錢撈出來,抽出一張,剩下的繼續拿皮筋捆好,遞給小孩兒,對方有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田雨燕的話講,就是滴溜溜的黑葡萄,眨眨就能滴水。
花印扯著凌霄走進小西天,知道他被低落情緒感染,難過但不說,魂遊天外。
“世界上受苦受難的人多如牛毛,就算你是馬雲也根本幫不完,唯一的方法是少看,少幫,當你看到的越多,沒看到的也就越多,凌霄,阿奶在家,不在這裡,你不可能永遠活在自責當中。”
他強行掰正凌霄的臉,一字一句說完,塞一把香,說:“拜。”
拜完四方佛,花印有意開玩笑道:“比拜天地還多一拜,你的願望呢,等到裡面去許,還是剛剛許過了,看,極樂世界,選個務實派的神仙,哎?怎麽全都是羅漢。”
凌霄嗯聲作為回應。
囫圇吞棗逛完九龍環繞的曼荼羅金殿,原路返回,凌霄的眼神瞟往小亭,花印捏著一百大洋,叉腰晾風,說,“好了,無錢一身輕松,腰也不敢酸了腿也不敢疼了,怎辦。”
凌霄認真說:“我去蹬三輪。”
“開張大吉。”
“It’s my life , It’s now or never .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
還沒走到公交站手機就響了,花印訂購了來電顯,010開頭的座機。
凌霄不解,花印晃晃手機,笑著說:“英雄,你的表彰來了。”
第69章 金色大廳
金色大廳KTV,燈紅酒綠,歌聲震天。
花印穿一身酒侍小馬甲鑽進最裡邊的男側,捂耳朵大吼。
“喂!老裴!別管我在哪兒,生命找到沒?!那就好!辛苦你了!”
左邊鼓膜生疼,他換了個耳朵聽。
“開你個大爺的苞!我倆體驗生活呢!過幾天就回去,請你吃飯!有!有禮物!”
哆哆,有人敲隔間門。
花印不耐煩道:“誰啊!有人!隔壁左轉不是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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