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花印忍不住敲飛他的手腕,“我照顧他吧!”
有女生在場,大家都沒喝啤酒,凌霄回店裡搬出來一箱雪花,先倒一透明塑料杯放花印手邊,隨後鄭重高舉手中酒,道:“都很久沒見了,我沒什麽可說的,敬你們一杯,別來無恙。”
仰頭瀟灑地乾掉。
程夢園和吳粵的眼眶立馬紅了。
黃子琪把花印那杯搶過來:“看你還好好的,放心了,我比你們年紀都大點,這杯就當預祝我們都能金榜題名。”
“黃老師還好麽?你們搬來聶河住了?”
“租的,這兩天快到期了,他就那樣唄,成天擱家念我呢。”
她知道對方指什麽,不過這氛圍不適合提傷心事,於是豪氣地一抹嘴巴,道:“幸好我考完了,早死早超生。”
凌霄面不改色再開一瓶,替她倒滿,瓶身互相碰了碰,一切盡在不言中。
“剛回,沒臉見人,以後回孝山去給你們拜年。”
傅思卓聽了段故事,雖然中間七零八落牛頭不對馬嘴,不過也大致算了解凌霄,花印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真金白銀大靠山一座。
“第一次見,咱也跟你乾一杯,爹,跟咱凌哥喝酒不會罵我吧?”
他屁顛屁顛繞過來取出好幾瓶放桌上。
“壯志凌雲幾分愁,知己難逢幾人留,一見如故!乾!”
花印向傅思卓發出死亡凝視:“今晚上卷子做不完,明兒返校等著受死吧。”
黃子琪留意程夢園,順道問其他幾人要不要喝酒,吳粵拒絕了,程夢園則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讓傅思卓直接給她來瓶整的。
“你沒喝過,第一次喝都醉。”黃子琪低聲提醒道:“慢點兒嘗試吧,人不會跑。”
凌霄還是那副少言寡語的性子,打了個招呼回去繼續乾活。
朱柔剛想接傅思卓的話套套近乎,可惜他們男的喝酒,自己卻不敢喝,等凌霄走了,猛地一腳踩裴光磊。
裴光磊頓時噴出一口渣子:“豬頭肉你有病啊!”
“看你吃太快了,擔心你噎著。”
等電烤爐重新開張,一箱啤酒去了大半,花印見程夢園一瓶接一瓶,鐵打的心腸也有點過意不去了,趁她迷迷糊糊握住酒瓶,一個探身過去奪了過來。
“別喝了,回去不好交代。”
程夢園傻傻道:“我都畢業了,為什麽不讓我喝酒,我18了,花印,我18了,第一次認識你…的時候,我多少歲,13歲,那時候凌霄還是小二弟,你還讓他帶包子,時間過得真快啊,比這酒下得還快。”
“……”
花印臉色很難看,兩個人就著酒瓶你爭我搶,朱柔不悅地放下筷子,大聲問吳粵:“你可樂還有嗎,咱倆也來乾一杯!反正不喝酒就沒人理,同病相憐!”
“當人跟你一樣呢,你的病是蠢出來的。”
裴光磊冷眼看面前幾撥人,喝得都有點上頭,左邊喝酒劃拳,中間勾心鬥角,右邊義憤填膺,麻了。
“凌霄!”
程夢園倏地巨力爆發,攘開花印抱著酒瓶搖搖晃晃站起來,聲音大得路過的電動車都被驚了一下。
滿月悄然升至頭頂,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銀白的月光下,少女臉頰和眼眶都泛著紅,不顧朋友的攙扶走到凌霄身邊,甚至連他耳聾都忘了,對著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放聲大喊。
“我喜歡你!凌霄!”
酒精給了她無限勇氣,親手寫的那張小紙條從記憶裡翻了出來,當初握筆的忐忑、悸動、不安、期盼,在這徒勞等待的三年裡化為烏有。
花印的心提到嗓子眼。
這瞬間,他和程夢園是兩個極端,對方的淚水如同漫天飛雨,帶著磅礴動人、不容置喙的姿態感染了所有人,他卻害怕地在雨中奔跑,縮進屬於別人的樹洞裡,等天晴。
“他聽不見。”花印盯著盤裡涼透的韭菜,幾不可聞地喃喃說道,“跟他說喜歡,你要讓他看到,站到他面前去,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個字都不能少,他聽不見。”
凌霄說喜歡卻不是這樣的。
他說,別說髒話;
他說,想好一個叫花骨朵;
他說,我供你上大學;
他說,能不能帶上奶奶的骨灰;
他說……
把我的余額用光吧。
傅思卓和朱柔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驚呆,然後就跟任何愛湊熱鬧的路人一樣,鼓掌吹口哨製造氛圍,傅思卓甚至站到了椅子上揮舞紙巾。
裴光磊也老神在在地扭頭看戲,耳邊聽到花印失魂落魄的念叨,眸光斂下去,拇指無意識用力,哢嚓,掰斷一根竹簽。
第73章 暗火
“園園!你繞一下啊,我暈。”黃子琪被好友的癡呆表白方式無語到了,拚命揮手指揮交通,“前邊!你去他前邊!”
程夢園平生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發泄情緒,話說出口後,酒也醒了幾分,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她索性大跨步走回飯桌,對傅思卓說:“紙筆借我一下。”
“書包裡你自己掏啊姐,衝啊!為了愛情!為了自由!”
程夢園穩住身形,眼神中迷蒙和清醒交雜,抽出張卷子——
傅思卓哎喲一聲從椅子上摔下來:“姐啊那是我試卷啊啊啊啊啊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