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在方才的對話中出現過:“Moana……好像跟迪士尼公主同名,所以是個女孩對嗎?”月時寧問。
“對。”
Moana也是毛利名字,簡翛說,Kaia的主人有一半毛利人血統。所以,程嘉怡和Moana……
簡翛微微轉頭:“就是你想的那樣。她們是大學同學,在一起也有十多年了吧。現在已經結婚了。”
月時寧一驚:“可以,結婚的嗎?”
“嗯。前幾年同性婚姻在這裡合法化,她們第一時間就去登記了,是合法伴侶。”
伴侶。
的確比男朋友女朋友更親密。
減速,轉出偏僻的路段,匯入主乾道車流,簡翛問他餓不餓。
“餓。”月時寧仰頭,好像所有大城市繁華的路段看上去都差不多。尤其是夜裡,燈牌林立,往遠處看是一片絢爛而模糊的霓虹,哪怕是第一次來,他也沒有任何陌生的感覺,“我喜歡悉尼。如果沒有那麽大的太陽就好了。”他說。
“晚點出門也一樣啊。”簡翛笑笑,“夜裡也很美。”
居酒屋的大廚果然有兩把刷子,和牛塔塔調味清淡肉質細嫩,新鮮的扇貝表面炙燒過,夾在烤脆的海苔中清甜無比。他們幸運地趕上了松露季的尾巴,老板豪橫地片了半顆黑松露,厚厚一層蓋在龍蝦燴飯上,香氣濃鬱撲鼻,月時寧難得放縱,獨自吃完一整份。
他們是最後一桌,餐後,老板送他們兩杯沒有酒精的特調,月時寧手機忽然貼著屁股震動起來。
“怎麽了?”簡翛見他皺眉,在吧台下用膝蓋碰了碰他的腿。
“歡歡姐說今晚她回不來了,要在她老同學家借住一晚,明早才回……”月時寧遞手機給他,“什麽是藍眼淚?”
戴歡歡發了張圖片報平安,是她跟另一個女孩坐在車裡的合照,一人捧著一杯咖啡。
女孩的最後一條留言說她們正要驅車前往北邊的棕櫚海灘,有確切消息稱那裡出現了藍眼淚。
“是一種夜光藻。”簡翛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朋友圈,果然,有本地的朋友發了視頻,看上去熒光海的規模不小。但並不是棕櫚海灘,而是南邊的傑維斯海灣。
他拿緩衝好的高清視頻給月時寧看:“這種藻類可以感光,天黑之後如果受到刺激,它們會發出藍色的光,很漂亮。想去看看嗎?”
“這是肉眼觀測到的嗎?清楚嗎?”月時寧盯著屏幕狠狠心動,想到明天也沒什麽其他安排,“棕櫚海灘遠嗎?”
“清楚,不算太遠,現在路上車不多,一個小時就能到,應該趕得上。”
現在還不到十點,滿打滿算,一點多就可以回到賓館,不算熬大夜。
“走!”月時寧拖上他就往外衝,被簡翛拽了個趔趄。
“我先買單。”
他們興致勃勃出發,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行至半路,摩托車忽然在公路上詭異地擺動起來,月時寧腦袋一懵,下意識屏住呼吸,雙臂勒緊了簡翛的腰。他腦子裡一瞬間閃過很多電影鏡頭,機車劇烈搖擺,側摔,一路火花帶電滑行出去很遠,而後著火,爆炸。人輕則骨折受傷,重則當場斃命。
“沒事。”簡翛淡定的聲音瞬間將他拉回來,“你……輕一點抱。”
月時寧回過神,忙松手放他自由呼吸。
只見簡翛不慌不忙緩緩減速,搖擺立竿見影消除大半,車子一路往停車帶靠過去,在人行道旁平穩刹住。
他驚魂未定下車,簡翛打開車尾紅燈,掀開左側邊箱找到折疊警示牌立在車後,這才蹲在地上細細檢查。
“後胎爆掉了……”他用手機背燈照亮一小片輪胎。
“是剛剛不小心被扎破了嗎?”月時寧看不清,湊過去。
簡翛搖搖頭:“不像。這車不久前應該送去修過,大概是維修工偷懶塞了膠條。”
“那怎麽辦?”月時寧見他搬車頭,主動幫他拎起車尾,兩人協力將沉重的摩托車整台搬上了人行道。
“你等我一會兒。”簡翛走到一旁,撥通程嘉怡的號碼。
反覆撥了幾次都無人接聽,如他所料。
程嘉怡經營著一間海邊的咖啡店,每天凌晨四點便要起床去上班,多少年雷打不動,這個時間她早已關靜音睡著。
簡翛無奈,只能翻開通訊錄,嘗試聯絡其他本地的朋友,好在是找到了人,對方有輛皮卡,不單可以幫他們載回摩托車,還能順道送他們回賓館,至少比澳大利亞的道路救援靠譜。
“等等吧,我叫了朋友來幫忙,大概要半個多小時才能到……”簡翛與回到他身邊,靜靜靠在樹乾上,不免沮喪。
這並不是第一次了,先前他們在米蘭錯過大教堂,在巴黎錯過月時寧最想嘗試的甜品店,現在來到悉尼,又要錯過難得一見的藍眼淚。
怎麽總要給他留下點缺憾呢,明明他才說過喜歡悉尼的……
“喂。”月時寧忽然開口,聲音極輕,氣息貼著耳朵鑽進去。
簡翛一激靈:“嗯?”
“那邊有個教堂。”月時寧指指不遠處,“不是要等半小時嗎,閑著也是閑著,陪我去看看吧?”說罷也不等簡翛答應,拖著人就走。
周遭黑燈瞎火,簡翛用力盯著地面,依舊走得深一腳淺一腳,但月時寧絲毫不受影響,健步如飛,興許是職業技能,又或者得益於那雙藍眼睛的夜視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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