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休息日,超模也不忘拍營業素材,打卡完咖啡店便是悉尼最美的環形碼頭火車站,站台就是最好的觀海平台,畫面最左側是悉尼大橋,最右側則露出最知名地標歌劇院的一角,月時寧趴在玻璃圍欄上,中指和食指代替雙腳懸空走過兩處,露出腕上光彩奪目的珍珠手串。
路過漂亮的回廊,他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洗發水香氣,清爽草本氣息,是簡翛的味道。
他進店詢問店員這味道是來自哪一款,在店員的驚歎中包了四瓶扔到行李中。
午後他們一路南下,月時寧愜意地捧著第三杯外帶的馥芮白,品酒一般小口小口戳飲,舍不得一下子喝完。
“今天喝了這麽多,晚上你是不想睡了麽?”簡翛時不時瞥他。
“反正明天也不用早起。”月時寧不以為然。
吃午餐時簡翛已經透露過,今天的目的地是南邊的傑維斯海灣,據說那裡的藍眼淚比棕櫚海灘規模更大,遊客也更少,只是距離悉尼市足有三小時車程。
月時寧本還在擔心自己撐不住睡著,他實在不想留簡翛一個人苦哈哈當司機連個聊天解悶的人都沒有,不想才一個小時,車子便從高速路的出口轉出,來到一處海岸邊。
“這是哪裡?”他揉揉眼睛。
下午三點半,陽光不那麽刺眼了,但保險起見他下車前還是又補噴一次防曬。
簡翛耐心地等他,而後帶他輕裝上陣,爬上一處小山坡。
他站上去才發覺崖下就是海。
“下面是斯坦維爾公園。”簡翛帶他往更高處走,俯瞰海灣的時候,一片陰影迅速從頭上掠過。
月時寧一驚,多此一舉低頭躲避,只聽到一聲口哨,那片陰影落在他們身前十幾米處。
拱形的傘翼緩緩塌陷,變成一大塊柔韌的色彩靜靜鋪在了地上。
飛行者從亂線中脫下裝備,回過身衝他們招招手。
月時寧愣愣站在原地,看那個陌生人揭下面巾,摘下護目鏡與頭盔,露出一頭棕紅色的發與胡茬。看到簡翛,他笑到臉上紋路堆疊起來,張開手臂。
簡翛上前與他擁抱,他們說好久不見,簡翛叫他威廉,還問他裝備準備替他檢查過了麽。
威廉一指遠處,說萬事俱備,等你好久。
月時寧看不清他指的是什麽,但並不難猜。
仰頭環顧,目光所及的高空裡零星飄著幾隻鮮豔的滑翔傘,“斯坦維爾公園”這個地名似曾相識,看到威廉落地的一刻他才記起,先前在網上搜索簡翛獲獎的比賽時,獲獎者頁面中提到過這裡的俱樂部。
月時寧跟在他們身後,靜靜聽兩人寒暄近況,威廉似乎是俱樂部的元老教練之,當他聽說簡翛已經七八個月沒碰傘的時候驚詫地罵出了一句髒話,而後不斷追問著為什麽。
簡翛笑而不答,隻邊走邊脫掉寬松的毛衣,露出貼身的黑色背心,活動雙肩時,對稱的肩胛骨時隱時現。
那一瞬,月時寧下意識停住腳步與他拉開距離,空出一片足夠的空間,他總覺得有什麽從那裡展開,連帶著簡翛整個人的重量都變輕了。
地上擺著幾個包裹,簡翛打開其中一個,掏出一件白色高領速乾服套上,又帶起一頂純白頭盔,轉過身站到他面前。
高處風大,月時寧的發絲被吹亂,簡翛伸手替他別到耳後。
“明天是你生日,想了好久也沒想到你缺什麽。先前不是答應要帶你飛傘嗎。”簡翛伸手,摸著無形無色的風,“怕天氣有變讓你失望,所以沒提前告訴你。怎麽樣,想飛嗎?”
月時寧機械地點著頭,依舊沒找到一點真實感,無論是即將要上天這件事,還是面前這個讓人感到些許陌生的簡翛,只不過換了件衣服而已,他整個人就好像煥然一新了。
“那你等我,太久沒飛了,我先複健一下再帶你。”簡翛笑著揉揉他的頭頂,戴上一副黑色手套,轉身彎腰解開另一個包裹,嫻熟地將卷疊其中的綠松石色傘翼展開,平鋪在地面上,檢查過每一根鏈接繩索,又檢查坐袋中的副傘,過程不徐不疾卻沒有任何停頓,仿佛這是他每天例行的公事。
他嘴上說著沒自信的話,可當他扣上所有安全帶戴上護目鏡時,當他抓住操縱繩讓風灌滿傘翼徐徐升起時,當一切準備就緒時,他的轉身沒有一絲猶豫。
雙手向兩側展開拉住刹車環,身體前傾,邁開步子向崖邊俯衝,最後一躍而起。
他的雙腳幾乎同時離開地面,月時寧的心跟著呼吸一同懸上喉頭,腳步不自覺向那個方向移動過去,張大雙眼緊緊瞄定簡翛的背影。
那隻傘並未下墜,而是帶著它的飛行員向前方飄去,冉冉上升。
傘翼內部的松石綠色正中勾畫著純白色海鷗線,陽光半透,邊緣好像在發光。
明明沒有任何動力裝置,可它像被施了魔法,越飛越高,轉眼便要仰著脖頸眯著眼睛看了。
“不要緊張。”威廉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他飛過上千次,這對他來說像喝水一樣容易。”
月時寧這才發覺自己緊張地忘了呼吸。
“你飛過嗎?”威廉問。
月時寧搖頭。
“飛過就會愛上的。”威廉篤定地說。
簡翛在空中遊蕩的十五分鍾裡,威廉一直熱心地對月時寧講解,可惜那些飛行相關的專業英語詞匯他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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