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五天,他一天都沒缺席。
身體一麻木,精神也會麻木得多。
十五天,陳翡好不容易被周渡養好了點,又瘦了回去。他掌心還多了道寸許長的疤,攀岩的時候沒注意,劃的還挺深。
愈合、結痂,又剝落,就隻留下一道道的淺淺的紅痕。
血溢出來的時候他是沒感覺到痛的,人在受傷後,會有半秒的存疑時間,陳翡也是,他盯著血水溢在雪白的皮肉時,腦子裡其實空的。
有人問他有沒有事,利索地給他包扎。
強勁的手,不容置疑的力道。
陳翡終於反應過來了,他張嘴,卻隻喊了聲:“哥。”
“嗯?”
陳翡這才抬起眼,那是張陌生的臉。
挺高,也帥,小麥色的膚色很深:“你在喊我嗎?”
“……”
陳翡抽回了自己的手。
來人笑容仍舊燦爛:“你好,認識一下,我是地理異聞錄。”
陳翡竟然有點印象。
但他還是沒說話。
“再介紹一下,孔陵。”
陳翡其實不想搭理他,但他瞄了下自己捆好雪白繃帶的手:“陳翡。”
孔陵見陳翡看繃帶:“我爸是個地理學家,我從小就跟著我爸探險,走遍了五湖四海……也經常受點小傷。”
“這麽處理沒問題的。”
陳翡確實不愛搭理人。
他靠一邊。
孔陵從在群裡看到陳翡的照片的時候就挺喜歡陳翡的,他看到很多大自然的奇觀,卻沒想到人也可以如此美麗:“我是不是有點煩?”
陳翡剛想說嗯。
“但喜歡你怎麽能端莊,我要像冷風過境,陰天、大風,大雪。”
“……”陳翡,“滾。”
孔陵抓頭髮,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以前沒喜歡過人,也沒有追過人,可能有點土。”
陳翡扭頭就走。
孔陵追了兩步:“我這幾天沒看見周渡,你們應該分了吧?”
“陳同學。”
“我可以追求你嗎?”
經常被追求的陳同學。
“滾。”
孔陵又撓頭,但只是笑了下。
.
陳翡經常被搭訕,並不把孔陵放在眼裡,他盯著那道已經愈合的疤。
又想起了那聲哥。
軍訓結束後手疼、腿疼,腳疼,胳膊疼也就算了,為什麽胸口也會悶悶地痛……陳翡捂眼睛,又抖了兩下。
怎麽還是會難受。
陳翡不想被負面情緒吞沒,他洗漱完就準備出去吃飯了。
雲舟也在宿舍,他正在座位上刷手機,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看陳翡的眼神竟然有些避讓。
確實得避讓。
之前學校統一實名,學生們就知道學校可能是故意的,但還不清楚原因,就今天,軍訓剛結束,全校人都有空的時候,論壇又熱鬧了起來。
之前帖子就實名了,現在是造謠搬運陳翡的人被實名了。
帖子禁止回帖,都是他們的手寫道歉書,一字字一行行,簡直能是聲淚涕下。
確實得聲淚俱下。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雲舟是知道的,之前扒陳翡造謠陳翡的人都接到了個閱後即焚郵件,郵件裡事無巨細的記錄著他們這十幾年來在網上的言行舉止,他們的搜索記錄、他們訪問過的網址,他們的聊天記錄。
周渡倒沒造謠,他只是挑著一部分標紅的內容,針對性地發給了他們的親人朋友同事。
中二時期發的說說尚且有人覺得難以面對,更何況這種東西。
周渡乾這事說不上是喪心病狂,但真的很能惡心人。
還是讓人特毛骨悚然的惡心人。
至少雲舟是想對周渡避而遠之了,他也知道那些人不對,但周渡乾這事也著實過於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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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翡剛下樓就見到了個挺久沒見的人。
是周渡。
還沒進學校就血洗學校的人自然是帥的,周渡揣著兜,眉深目闊,唇形鋒銳,雙眼皮特別窄。
幾天沒見,他似乎高了點,眉目間多了些蕭索和沉穩。
背心搭著襯衫,手臂上隱有青筋,他看見陳翡先是默了下,然後道:“乖。”
“你瘦了。”
陳翡的手痙攣了下,但還是避開了周渡的視線,他埋頭朝前走。
陳翡是不想跟周渡碰見的,也不想跟周渡發生任何肢體接觸,但門禁處著實有點窄,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周渡還是抓住了陳翡的手。
“今天周五,跟我回去過周日?”
“我做好飯了。”
“回去就能吃。”
陳翡掙了下,周渡幾乎是下意識拽緊,但很快,他就又放開了。
陳翡挺冷酷的:“周渡,我們分了。”
“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好巧不巧……其實也不能說是巧,孔陵這幾天確實在追陳翡,大學不比高中,談個戀愛都得偷偷摸摸地談。
大學能大膽地談,也能大膽地追。
孔陵抱著一大束玫瑰,興衝衝地:“陳翡!”
陳翡看過去,周渡也看過去。
周渡的精神狀況一般來說,還是挺穩定的:“他是誰?”
陳翡被問的怔了下,孔什麽來著?但這不重要:“我現任。”
周渡熬了十來天,腦仁其實劇痛了,但他這時候還是溫和的:“那他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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