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江寄前一段時間潛在的煩躁與不安好像徹徹底底被安撫了,他被小舟需要,他也需要小舟。
江寄撈起小舟,邊往臥室走,邊問:“餓嗎。”
小舟和他很有默契,臉貼在江寄下顎與脖頸的連接處,搖頭時發絲帶動的瘙癢和抱他的男人邁出的每一步附和成攜手共進的探戈。
厚重的窗簾擋住落地燈昏黃的光。剪影拉長又縮短,迷亂得有些詭譎,因為影子仿佛在吞吃彼此,邊緣逐漸模糊,很長時間交疊、融合,仿佛只有一個人的影子。
不知道融在一起有多久,等到素色的床單暈出更深的一片痕跡後,影子帶著各自的主人才稍稍分開。
臥室的空調反而在這時候關了,余下的冷氣掃過每一個舒張的毛孔,小舟從床上坐起來,曲著雙腿,像一隻慵懶的貓,目光盯著好玩的事物不眨眼,但這裡沒有什麽漂亮的玻璃彈珠,只有男人寬闊性感的後背。小舟看著江寄走下床,是衣服就撿起放好,一些用過的廢紙和垃圾則拿著準備扔掉。
這會在家裡,江寄也沒那麽規矩,剛辦完事的男人也只是隨意套了一下睡褲,胯骨和腰線在走動間十分明顯。小舟半坐半躺,迷蒙著眼看著,有點餓了。
等江寄回來,就看到小舟從自己身上挖了一塊奶油,手指正伸到唇邊。
江寄坐過去,從小舟那堂而皇之地搶食,小舟舌頭還沒嘗到多少奶油的味,扭頭手指就被另一個溫熱的口腔含吮。
吃完,江寄點評道:“這家奶油不錯。”
小舟又從腰上擓了一點,這次認真吃完,附和道:“是哦……”
殊不知他這副認真中的憨態,讓男人的眼神再度幽暗。
江寄抬起頭,從小舟的臉看到他柔軟的腰腹,幾秒鍾後,拍了拍小舟的後腰。
“去把東西洗了。”
收拾好屋子,洗過澡的兩個人吃了一頓簡單的夜宵,就著還剩大半的蛋糕,對碰一杯冰涼甜醇的梅子酒。
“生日快樂,小舟。”
“謝謝先生。”
……
小舟在夏天正式進入了高三。就是一中,也難免會在暑假提早上課,經常是江寄一個人待在家。極少數時候,江寄也要出差,因此整個家好像就空落下來。
但這並不影響兩人的感情,他們好想在一場場悶熱的夏雨中度過了感情分離的戒斷期,在彼此、在自己身上都得到了充足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這周,小舟剛下課回來,江寄前兩天也去出差,走得時候客廳的窗戶忘記關了,經過一場雷雨和悶熱,客廳的窗台有些不成樣。小舟放下書包給自己倒了杯冷水,休息了會,然後開始打掃。
過了一會,他手機響,是江寄的電話。
男人低沉溫柔的聲音傳來。
小舟正在擦空調頂,肩膀和臉頰夾著手機,一邊做事一邊回應道:“馬上上飛機回來了嗎?幾點到家啊?”
“五點。”
“那飛機上沒有包晚餐的,我等你一起吃吧?我去機場接你吧?”
“沒關系,直接萬象城見吧。”
那裡有家還不錯的南洋咖喱,正好前陣子小舟嘴饞說想吃咖喱了。
小舟一聽:“你方便嗎?”
畢竟出差完人總是累的,小舟不需要江寄這個時候還過分體貼他。
“嗯,這次出差沒帶什麽行李。”
小舟這才說好。
“小舟,等會見。”
很平常的一句話,小舟聽後卻一陣暖流淌過心間。
他放下濕巾,改成兩隻手都抱著手機,很鄭重地輕聲應道:“等會見。”
也因為等會就會相見,所以電話不必打個沒完沒了。結束通話後,小舟心情忽然更好,家裡很快收拾乾淨。他看著敞亮的客廳,溫暖的家具,再思索還有起碼三個小時才能見到江寄的時間,忽然覺得他可以買束花。
他還從來沒有給先生送過一束花呢。
於是,當晚江寄和小舟挽手回家後,看到了家裡忽然多出的一抹亮色——
櫻桃木的茶幾上新多了一個花瓶,而花瓶裡滿滿當當是玫瑰。
原諒江寄分辨不出玫瑰的品種,也許它是白玫瑰,也許不是,因為它還有些淡淡的綠。玫瑰的品種留給專業人士,但玫瑰的愛語能被每一個愛人感知。
江寄笑了笑,低頭問身邊的小舟。
“怎麽忽然買花?”
小舟問:“你不喜歡嗎?”
不待江寄回答,小舟接著說,也是回答剛才江寄的問題:“我忽然想到的,江老師每年畢業季都會收到自己帶的學生送的花,那江先生有沒有收到過喜歡的人送的花呢。”
小舟跑兩步,又轉回身來,大大地張開手臂,好像成為這整個家。
“工作辛苦了,抱一個吧?”
江寄莞爾,抱住這全世界最美好的小朋友。
“不辛苦,家裡有你,還有鮮花,挺浪漫的。”
小舟小朋友得意地笑。
江寄摸摸小舟的頭髮:“這是什麽玫瑰?白玫瑰嗎?”
小舟說:“是雪山玫瑰,我也不太懂,但看著好看就買了。”
江寄附和:“好看。”
“以後家裡可以常買,下次我買了帶回家。”
鮮花不實用,花語是人工賦予,但最不實用,在愛情裡最昂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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