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我的愛人。”
“也是和他一起出去旅遊。”
葉女士驚喜道:“是嗎——!那下次我們一起吃個飯……”
江寄卻搖了搖頭。迎著母親一瞬間失落下去的目光,江寄卻很坦然:“有機會再說吧。”
飯吃到這裡也差不多了,江寄見葉菁有司機來接,也不久留,拿好圍巾重新戴上,又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小舟送他的手套。
“那我先走了。”
小舟作為他們談話內容的結尾,也作為江寄獨處時想念的開端。江寄開車回去的路上,一路都伴隨著對小舟的思念。很奇怪,他們明明朝夕相處生活在一起,今天也只是兩三個小時沒見,但江寄依然會時刻想起小舟。也沒有分離焦慮,也不是充滿佔有欲,只是想到了,就忍不住再想久一點。
到家大概十點出頭,屋子卻全黑一片。是睡覺還有些早的時間,江寄有些訝異,但進而想,也許是小舟偶爾一次早睡,就是機構那邊放假了,小舟在家也從來沒有停過學習,最近還要抽空規劃他們去錦城的旅遊路線,應該很累。
他說要當導遊,就沒松口過這事,除了機酒是江寄選的,剩下一切小舟都包攬了。於是每一天的晚上,都會是他拿著最新進展的旅遊計劃興致勃勃來給江寄“開課”的時刻。
這樣一想,江寄竟有些失落。因為今天沒有。
男人嘲笑自己,一邊打開衛生間的門打算洗手。水流的聲音,在江寄一開門就聽到,黑暗裡氤氳的熱氣撲面而來。
還有一聲受驚嚇的呼喊。
江寄這才反應過來從他回家到現在到底有哪裡不對——他剛才一心想和小舟有關的事,就忘了開燈。
而小舟沒有早睡,不在房間,他在浴室裡,也沒有開燈。
“小舟?”
不知道為什麽,從黑暗遮蔽江寄的視線開始,就好像蒙住了江寄所有的感官知覺,江寄覺得自己被裹在一個透明的套子裡,遲鈍、茫然,好像只剩本能,促使他這台生鏽的儀器慢慢運轉。
“先生,是我……”
小舟的聲音悶悶的,也很輕。
“我洗著洗著突然就停電了……”
是麽。
好倒霉。
好湊巧。
江寄能夠感受到自己開始滋長奇怪的想法,也許他一直都有,因為他會從貓眼裡窺探,只不過後來他和小舟的每一步感情都正大光明。但現在,好像又回到那個最開始的雨夜,花灑都為之情景模擬。
小舟也沒想到這麽尷尬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一開始停電的時候小舟沒慌,現在他慌了。
他根本不知道是要繼續蹲著,還是扶牆站起來。黑暗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又是現在唯一的救命符。
小舟覺得自己得說些什麽,但他發現自己的嗓子莫名乾啞,他隻好先清了清嗓子。
“先生,你……”
小舟想說的是:你能不能先出去?
是不是他的聲音,反倒呼喚了江寄更近。小舟的耳朵很敏感地動了動,他聽到了沉穩的腳步,黑暗的緩衝帶迅速縮減,隔著玻璃門,小舟看到男人隱隱約約的影子。
“你摔倒了?”
其實不是。是小舟在聽到江寄的聲音後下意識的舉動。但現在,他曲著雙膝蓋、蹲在角落,仰視著更高大的江寄的身影,小舟咽了咽喉嚨,莫名地撒了謊。
“……嗯。”
換來玻璃門的推開,淋浴間更被人佔一個位置。
小舟是拿著花灑的,淋出來的熱水在讓他身上的泡沫消失,也讓江寄的上衣濕透。小舟碰到一手濕,江寄也碰到一手濕。小舟連忙說對不起,江寄說沒事,之後兩個人有了默契而靜謐的沉默。
小舟就這樣呆呆地舉著花灑。他看不全江寄的模樣,但他莫名就是知道對方在看著自己。
忽然,江寄問道。
“泡沫衝乾淨了嗎。”
小舟茫然地想,江寄是怎麽知道的呢,但他也僅限於想到這裡了,他的思維已經跟著江寄走。
“……嗯……”
“好。”
江寄便把熱水關了。
水聲的淡去,讓這個空間更安靜,也更狹小,彼此的一呼一吸都能聽清。
江寄喉嚨滾動了一下。
“要抱嗎。”
他也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一點朦朧的輪廓,小舟蹲的角落,和江寄欲.念滋生的角落漸漸重疊。
小舟摔了,江寄擔心,抱他起來無可厚非。但關心應該更直接,更純粹,而不是變成奇怪的鼓點在胸腔裡共振到耳鳴。
江寄慢慢地蹲下來。
小舟覺得自己的膝蓋已經抵到了江寄的,而對方的腿長,似乎還把他的膝蓋夾了一些。
肌膚的貼觸和摩挲,帶著一點奇怪的癢,小舟分辨出褲子的面料,他此刻竟然以這種方式回想起今天江寄出門時的穿著。
小舟有一點渴了,是浴室不透氣,是熱水停。
他放松了身體,朝江寄伸去手。
“抱抱我。”
在江寄靠近、手抓住小舟的手,小舟也主動仰起臉,用濕軟的嘴唇去摸索、去親吻,而他的手,同一時間也摸索到混水閥的開關。
熱水一同地、徹底地淋濕兩個人。
好渴啊,好渴啊……
小舟呢喃的聲音在淋瀝的水聲與纏綿的水聲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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