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景黎睡到了傍晚,醒來時就看見自己的行李被從樓下房間搬了上來,紀昀章正在幫他疊衣服、把衣服放進衣櫃。
他愣了愣,“紀老師,我的行李怎麽拿上來了?”
將最後一件外套掛好,紀昀章說:“我跟賀導說好了,我們不用再分開住。”
“這樣啊。”
行李箱收起,放在旁邊,紀昀章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下,眼神溫柔地注視他,“有休息好嗎?”
景黎乖巧點頭,“有。”
拂起他的額發,紀昀章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要不要起來?”
景黎很久沒賴床了,不想動。
“再等等。”
“好。”紀昀章又摸了摸他的頭髮。
五分鍾後,景黎終於起來,他伸了伸懶腰,舒展好身體後,踩著拖鞋飛快跑出房間,紀昀章坐在沙發上,電視在放著一部十幾年前的老電影,講的也是禁f毒的故事。
景黎走過去,靠著紀昀章坐下。
“一起看?”
景黎說好,將腦袋靠在紀昀章的肩膀,認真地將電影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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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前一天,景黎飛去C市錄製春晚,再回來,電影就正式開機。
電影敘事有一條大的主線,但插了兩條輔線,一起滅門案、以及一起綁架案,由案子串聯,引出背後的犯罪集團。
滅門案和綁架案的幕後都是集團要銷贓,警方收到臥底傳來的信息,即將要蹲點將他們捕獲,關鍵時刻臥底失聯,與此同時,爆發震驚全國的一家六口被殺案件。
鏡頭轉向,反派集團已經將傳遞消息的臥底抓獲,為他注射保持清醒的藥劑後,對他嚴刑拷打、反覆折磨,江洛站在一旁,耳邊是痛苦的哀嚎,垂眸盯著自己的手,一幅神遊天外的模樣。
這場戲就是景黎最初試鏡的其中一場戲。
與試鏡時相比,賀苗嚴厲很多,對景黎的要求也更高。
這裡他的手、腳、臉、眼睛都有特寫鏡頭,他身體任何一點松懈、神色的微妙變化,都放大在監視器上。
賀苗拍電影很慢。
這場戲,她已經反覆拍了十幾遍,一會是光影不對,一會是作為背景的哀嚎聲不夠疼痛,或者是聲音太大、太有力氣,根本不像被折磨得快不行的人,又或者是景黎旁邊兩個也進入鏡頭的負責觀察江洛的龍套表演出戲了。
當然景黎也有原因。
團隊人員都是跟賀苗合作很多次的,十分了解她,能在她手下拿到一條過的,基本都是神人,這麽多年,僅有一雙手能數得過來的人數。
拍到第十六遍,這一鏡總算過了。
沒有休息,又接下一鏡。
染著血的槍被遞到江洛手裡,溫客要他去殺了那名已經奄奄一息的臥底警察。
江洛知道溫客在試探他,他不能拒絕。
槍聲響起,子彈準確地穿過臥底的眉心,江洛抬起頭,把槍丟回給溫客,面無表情離開,找一個小弟要了張紙巾,仔細擦手指上的血跡。
門口傳來喧鬧聲,一聲疊一聲恭恭敬敬地喊“大哥”,江洛循聲轉過頭,逆著光,看見一個男人走進來。
男人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色西裝,與這個髒汙的房間格格不入。
從臥底身上流出的血,被他一身的白一襯,紅得刺目,也令人淚目。
江洛看清來人,瞳孔驟然放大,呼吸急促起來,但很快收斂、平複,只剩睫毛很輕地顫動幾下,隨即繼續垂眸擦著自己的手。可是血仿佛凝在他的手指上,擦不掉。
徐聞義漫不經心地打量地上那具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的屍體,視線在他眉心的槍孔停留幾秒,嘴角噙著淺淡的笑。
“槍法不錯,”他瞥了眼旁邊的溫客,“誰動的手?”
溫客出聲:“江洛,過來。”
江洛手指很輕地動了下,像是神經反射。
他壓著心中翻江倒海的仇恨,大步走過去,到溫客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徐聞義身上,眼神帶著打量和警覺。
此時的江洛應該還不認識徐聞義,不能表現出認識來。
徐聞義挑了挑眉,“你不認識我?”
江洛覺得好笑,嗤之以鼻反問:“人人都要認識你?”
徐聞義唇角的弧度不變,慢條斯理說:“當然,這裡是我的公司。”
江洛表情一僵,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詫和懷疑。
溫客踹他一腳,惡聲惡氣,“叫大哥。”
江洛收回目光,語氣淡漠地喊了。
徐聞義看著他,眼底凝著濃濃的一層霧,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幾歲?”
“二十二。”
“大學剛畢業。”
“大哥,我沒上過大學。”
最開始收到的劇本,這裡江洛的台詞其實比較多,還有“隻讀到高中,跟人出來混,差點被打死……”
可劇本圍讀時,景黎覺得過於冗長和多余。
徐聞義30歲成為集團首腦,自然不會愚蠢,他的智商非常高,江洛如果在回答的時候說那麽長一段,更會引起他的懷疑。
有理有據的說法,獲得了賀苗的認同,她讓編劇改了幾處台詞,都是長句改短句,還刪減了兩場江洛個人的戲份。
陳曉晗和沈茹也進了劇組,一個演女警張萍,一個演林洛發展的線人陳如琳。
圍讀結束,兩人開他玩笑,說別人都是拚命給自己加戲,生怕戲份少一點,只有他給自己減台詞、減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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