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苗點點頭,又問:“你認為他愛過陳如琳嗎?”
“我覺得有。”
“但他動手時很決絕。”
“因為陳如琳被迫染上毒f癮,於她而言這麽喪失尊嚴的活著太痛苦,她求他殺她,殺死她,對她更是一種解脫和救贖。”
賀苗在紙上記錄著,“最後再說一下他對沈淵的看法。”
沈淵是劇裡的主要男配,是江洛的聯絡人,他們同時也是鄰居、大學校友。
“他嫉妒、向往、不喜歡沈淵,但又信任沈淵,可以說沈淵是他唯一、最信任的人,他能將性命交付。”
賀苗跟旁邊的選角導演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按照流程,給景黎指了兩場戲。
第一場是江洛成功進入反派集團後,親眼見到他們怎麽對待被發現的警方臥底的戲。最後殺死那名臥底,甚至是他親手執行的。
這場戲裡,他幾乎沒有對白,只有在槍被交到他手上,讓他去殺人時,有兩句對話。
“練練手,別搞得殺人都不敢。”
“沒有不敢。”
“你剛才不是都不敢看?”
“血肉模糊得太惡心。”
這兩句對話看起來非常簡單,但對方顯然是故意的,為了試探江洛,江洛需要極為冷靜地應對,消除對方的疑慮。
這裡肢體語言、表情和眼神的細節處理就很考驗演技。
江洛在恐懼,盡管他做足了準備,復仇的信念和心中的正義也在支撐他,但親眼見到同伴被折磨,害怕就像是本能,無法克制地湧出。
他極力壓著,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又努力讓肌肉松弛,始終懶洋洋地垂著眸。
可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手指在抖,立刻將雙手交握,仿佛是無聊地玩起自己手一般。
槍送到他面前,眼前的男人面上帶著調笑,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江洛腦海裡已經精準調出對方的資料——徐聞義最得力的手下,集團副手、第三號人物。
他不會平白無故讓自己去殺臥底,是在懷疑他、試探他。江洛先是皺眉看了下他的手,上面沾著血,嫌惡地嗤了聲,才接過槍。
低頭擺弄著槍,他對男人的問題帶著不屑,回答隨意又冷漠。
對方再問,他終於抬頭,眼裡的嫌棄表示的明顯,避開對方伸來的手,回了一句,隨即走到臥底面前。
他居高臨下看對方,後者也抬起眼。
江洛的頭髮偏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看著臥底,眼裡閃過傷痛和歉意。他沒有猶豫地扣動扳機,一聲槍響,對方徹底解脫,但眼睛始終沒合上。
第二場戲,是江洛被懷疑,反派拿出毒f品要他注射。
江洛瞳孔驟然放大,緊緊盯著注射器,他的耳朵嗡嗡地響,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渾身的肌肉都繃得很緊。
許久,他抬起頭,聲音不再是平時的淡漠,多了急切,為自己辯解,“這不合理,那天我一直在你身邊,一步也沒離開,憑什麽懷疑我。”
“並不需要你離開,你能讓其他人做。”
“你在搞笑嗎,有誰能證明?”
“丹妮,或者,應該叫她陳如琳?”
“他媽她早就是死了,她怎麽證明?她還是我親手殺的!”江洛胸腔劇烈起伏,眼底迸發出狠戾和決然,他抹了下臉,拿過那隻注冊器,但下一秒,就將它狠狠擲在地上。
他倨傲地看著男人,“我討厭玩這種試探的把戲,你想動手直接來。”
……
兩場戲演完,賀苗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仍然是和剛才一樣,溫和慈祥的模樣,“可以了,回去等通知吧,十月份以前會出結果。”
景黎深呼了一口氣,朝現場的眾人鞠了個躬,轉身出去。
門關上,選角導演開口了:“演得很好,第一場戲他都把我帶到戲裡了,形象也符合,賀導您覺得呢?”
賀苗眼裡浮起清晰的笑意,“可塑性很高,有靈氣和天賦,很不錯。”她沒看錯人。
編劇也點頭,“他是到目前為止表現最好的,畢竟余江洛這個角色有年齡限制,要選年輕的演員。在他這個年齡,他確實很好了。”
選角導演問:“定下他?”
製片人屈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說道:“再看看後面的,距離結束還有半個月。”
出品方代表人附和他。
賀苗思襯片刻,同意了他們的話,“也好。”
她對選角導演說:“把景黎列到待選名單。”
從試鏡室出來,景黎指尖還在興奮地戰栗。
他覺得自己發揮得特別好,從未有過的好,那種情緒迸發,如同靈光乍現,自然而然就演了出來。
而且即便是自己演,並有對手戲演員,他也覺得酣暢淋漓。
安嘉明走過來,“怎麽樣?”
“我盡全力了。”
“全力以赴就行,其他的不用想。”
景黎嗯了聲,“我知道。”
景黎沒給自己很大的壓力,也沒有抱著非常高的期待,雖然他認為自己發揮得很好,可人外有人,別人也可能比他更好。
如果最後賀苗沒有定他,就是他還不夠優秀。
他還需要再進步和努力。
“去吃晚餐嗎?”安嘉明按了下行的電梯,問他。
景黎看了眼時間,現在快要五點了,他的航班是晚上八點,吃晚餐來不及,“不用了,直接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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