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川在醫院裡躺了一天就鬧著要出院,至於他回了哪兒,無人得知。
這天,宋向隅需要出席一個活動,經紀人特地在一個月前就開始聯系國外的品牌方借晚禮服,為的就是他最後風風光光地離開迦美。
準確地來說,宋向隅和迦美的合同只剩下不到一個月了。
可是紀寒在宋向隅的事情上卻一點都不含糊。
大家都心知肚明,宋向隅的合同到期了之後就不會再續約了。
從這一點來說,他是感謝自己的公司的,至少他給自己配了一個不錯的經紀人。
宋向隅坐在化妝鏡前,望著鏡中精致的妝容,他的眼神卻沒有聚焦,飄忽不定的。
化妝師是一位打扮很時髦的年輕小哥,他一邊給宋向隅打陰影,一邊誇他五官立體,根本就不用修容。
“等會兒能跟向隅哥合照嗎?”他的眼中迸發出期待的光彩,“我這兒有向隅哥剛出道的時候采訪的雜志。向隅哥等會兒能給我一個簽名嗎?”
宋向隅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灰綠色封皮的雜志,眼睛眨了兩下。
“這是?”
他雙手接過,“你還特地帶了一本雜志過來。”
“是啊,”那化妝小哥明顯就是宋向隅的粉絲,知道自己今天是為宋向隅化妝,激動得翻出了自己壓箱底的物件,“是我從二手平台高價收來的。”
宋向隅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他掏出了自己包裡隨身攜帶的馬克筆,翻開了兩頁,忽然覺得這本雜志長得眼熟。
“這是……早些年的雜志?”飄灑地簽下自己的大名之後,宋向隅愣住了片刻,“是我第一次接受采訪的時候?”
這本雜志的封皮,和裴牧川書架上擺著的那本一模一樣。
“是啊!”化妝小哥激動得語無倫次,“原來你還記得啊。”
“嗯……”
宋向隅裝作很久沒有看見過的樣子翻了兩頁,“有四五年了。”
“對,四五年前的,特別有收藏價值。”
那化妝小哥立馬侃侃而談了起來,不過就是回憶當初宋向隅說了些什麽,他喜歡的那些東西,當年一度成為追捧他的粉絲狂熱購買的東西。
“收藏價值……”他喃喃了兩句,然會輕聲笑了一下,“這樣啊。”
“是啊,向隅哥當初說自己喜歡紅玫瑰,我記得我當年還特地買了幾枝來,插在花瓶裡,放在客廳養了好幾天呢。”
宋向隅腦子宕機了片刻。
“……我說過這話?”
“你自己都忘記啦?”狂人的男粉絲並不介意地煙嘴偷笑,“其實雜志上也有,在另一頁上。”
宋向隅求證似的去翻了翻,果然翻到了這句話。
提問:“您喜歡什麽花?”
答:“紅玫瑰吧。”
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所以在520的那天,裴牧川送自己玫瑰花的那次,是因為看到過這句話嗎?
可是他知不知道,他不是天生喜歡紅玫瑰。
是因為那紅玫瑰,是裴牧川送過的。
看見宋向隅悵然若失的表情,化妝小哥還以為他是突然想起了幾年前的東西心中感慨,便不動聲色地退下去了。
宋向隅招呼身邊的小馬,“我去一趟衛生間。”
“行,”小馬給他收拾了一下桌子,“哥等會兒就要走紅毯了。”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宋向隅起身,手指輕輕撩起額前蜷曲的劉海,眼角的珠光襯得整個人華貴精致。
他很漂亮,在所有的男歌手之中,他稱得上是最美的一個。
不過他不想指著自己的臉吃飯,這麽多年來,除了偶爾能開兩場演唱會、發表自己的專輯之外,他幾乎一直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他不想像現在這樣得過且過地活下去,但是又好像不得不這樣。
廁所那邊的燈光並不亮堂,宋向隅的注意力本就不集中,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別人。
那人好像是故意似的,將人很大力地撞倒之後,又伸出手拉住了宋向隅的胳膊。
宋向隅晃了晃身形才穩了下來——他下意識地去看撞到自己的人是誰。
“小隅。”男人的聲音略微沙啞,可以聽得出聲音的主人並不年輕,“你經紀人帶你過來的?”
宋向隅的心顫了兩下。
他抬起頭來,在黑暗中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對視了。
那個男人推了推銀框眼鏡,他身著一套灰黑色西裝,穿著油得發亮的皮鞋,和那個小山村裡的男人判若兩人。
可是宋向隅不會不記得他。
“瞿……總。”
他艱難地開口,然後像是被燙著了似的甩開了手。
宋向隅在打量著瞿盟遠,對方顯然也在打量著他。
可是他的目光有些太熾熱了,像是把人扒光了放在火架上烤一樣。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他滿意地笑了笑,那聲響在空曠的廁所門口顯得有些陰森。
宋向隅忽然感覺自己的唇邊很乾。
“瞿總還有事嗎?”他往後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我等會兒就要上場了。”
“不急。”瞿盟遠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你和迦美的合同快到期了,是吧?”
“……是。”
“那真是可惜,接下來去哪想好了嗎?”瞿盟遠好似閑談一樣,“去星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