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醫院!”趙溫荀用自己乾淨的外套將季秋庭罩住。
“不去了。”季秋庭搖搖頭,他現在一無所有,乍一下失去一切還是讓他有種難以言說的失重感,去醫院要花錢,季秋庭有些排斥,“你給我上藥……”
話沒說完,被趙溫荀再次抱了起來。
許是男人的臉色實在難看,季秋庭沒再拒絕。
到了一樓趙溫荀將人改抱為背,這樣也不會傷到後背,他出門時順手拿了把雨傘,此刻季秋庭無聲撐著,四周除了雨聲再無其它,他們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可季秋庭不覺得孤獨,也不害怕,他心裡隱隱知道自己賭對了。
後背開始火辣辣的,但季秋庭深刻理解了什麽叫做“痛並快樂著”,仍是身嬌肉嫩,一疼就想哭,得到了最想要的也忍不住哭,倒也一點兒聲音沒出,還是趙溫荀感覺到了脖頸上的溫熱濕潤。
“秋庭?”趙溫荀開始緊張:“很疼嗎?你再忍忍,車快來了。”
他定了網約車,但是雨天不好走,尤其這一片,泥濘漆黑,如果不是老司機都不敢接單,趙溫荀從前帶著幾分“避世”跟“自我放逐”的味道,所以選在肮髒擁擠的角落,此刻卻後悔了。
“不疼。”季秋庭輕輕哽咽了一聲,他說:“趙溫荀,我只有你了。”
趙溫荀許久未言,直到車燈照來,他將季秋庭往上一掂,應道:“嗯。”
二十分鍾到了醫院,直接去了清創室,醫生中途出來取東西,看趙溫荀的眼神都很奇怪,如果不是季秋庭一再強調跟外面的人沒關系,醫生真的想報警。
“傷口不深,但泡了雨水有些發炎,我的意見是住院觀察幾天。”
彼時趙溫荀站在病床邊,季秋庭聞言看向他,輕輕搖頭,他不想在跟趙溫荀真正確定心意的第一晚是在醫院度過的。
趙溫荀不想慣著他,可青年睫毛輕顫,寫滿了懇求。
“開藥吧醫生。”趙溫荀沉聲:“我給他換,我帶他回家。”
回家……
季秋庭將腦袋埋在枕頭裡,外面的耳朵開始泛紅。
這麽一頓來回折騰,等回到家已經是凌晨兩點。
季秋庭疲憊不堪,他換上了趙溫荀的衣服,身上開始起熱,行動緩慢的像是一隻樹懶,原本還想洗澡,但趙溫荀不同意,果斷給塞進被子裡。
鼻尖全是趙溫荀的氣息,不誇張不造作,雄性荷爾蒙侵染著檸檬味的洗衣液味道,季秋庭一閉上眼睛就意識沉入黑暗。
臥房就一張床,不大,季秋庭平躺下趙溫荀就只能坐靠床頭,青年的腦袋埋在他腰側跟臂彎的中間,睡顏恬靜,季少爺從前出入各類上流場所時可能打死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在一間毫無格調,甚至稱得上“一窮二白”的出租屋裡找到心安。
趙溫荀根本睡不著,他打開手機目光專注,正在看房子。
這個點網上的房產中介不在線,他只能先將心儀的房子收藏起來,找的都是那些窗明幾淨,空氣敞亮的,方便季秋庭施展。
趙溫荀本以為他會老死於這種幽暗的街角小巷中,可不過幾個鍾頭,他就開始認真規劃起未來。
他承諾了季秋庭不分開,就不能食言。
趙溫荀可以得過且過,但季少爺不行。
季秋庭放棄一切來到他身邊,趙溫荀就要捧著雙手,絕不能讓他跌入泥裡。
天快亮的時候季秋庭發起高燒,好在醫生已經叮囑過了,他倒來溫水哄著季秋庭吃藥,季秋庭皺眉下咽,還讓卡了一下,咳了許久,趙溫荀輕拍他的後背,等人睡熟才松了口氣。
季秋庭這一覺昏昏沉沉,夢到兒時跟大哥玩鬧的場景,然後是陽光,綠植,花園,他赤腳在其中蹦跳,又在一個瞬間莫名被外面的東西吸引,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尖刺扎破腳心,季秋庭覺得疼,可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他,就什麽都不怕了。
“溫荀……”季秋庭低喃。
“我在。”
好像耳邊炸開氣泡,“噗”的輕響後,季秋庭睜開了眼睛。
天花板來回晃悠了好幾下才穩住,季秋庭扭頭,看見了胡渣清楚的趙溫荀。
“你沒睡覺嗎?”季秋庭一張口才發覺嗓子乾澀生疼。
趙溫荀立刻抱他起來喝水。
溫水解渴,季秋庭好受了很多,啞聲:“我睡了幾天?”
“兩天一夜。”趙溫荀問道:“餓不餓?”
“餓。”季秋庭仍是習慣從前的生活節奏,跟著就是一句:“想喝雪梨湯。”可說完他才想起今時不同往日,然後抓住趙溫荀的手腕:“不用了,溫水就行。”
“不,咱們就喝雪梨湯。”趙溫荀說完扶著他在床頭坐好,又在後背墊了非常柔軟的枕頭,一看就是新的,“我煮了蛋羹,你先吃點兒。”
趙溫荀家常菜做的可口,季秋庭剛聞到一股胡麻油的味道就腹中狂叫,他默不作聲吃著蛋羹,趙溫荀則換上衣服出門,季秋庭時不時朝門口張望,不出十分鍾他又回來,街角盡頭的水果店剛好進了雪梨,趙溫荀還講究,在隔壁賣鍋碗瓢盆的店裡選了最貴的燉鍋。
聽著一牆之隔傳來的切剁聲,季秋庭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後背的傷需要一日換三次藥,之前昏睡著都是趙溫荀讓他趴自己身上艱難cao作,現在好配合了,季秋庭吃了東西恢復了很大的精神氣,扭頭問趙溫荀:“還有多久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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