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灼燒血液的情緒再度湧來,張梓偏頭悶咳兩聲,最後也只是憋出一句:“季珩,別玩我。”
現在不管張梓說什麽季珩都不會生氣,他覺得自己活該,對方心懷憧憬的時候自己一點兒希望都沒給,現在追上門來,不就是為了想盡辦法表明真心嗎?
“張梓。”季珩遞了杯水給他,“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醫院?”
“不去,感冒了而已。”張梓說到此處不免疲憊,他做好了一切準備,唯獨沒想到季珩會來,震驚跟一些苦澀的喜悅過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季珩。”他頓了頓:“讓我喘口氣。”
這話讓季珩心疼,也不敢想象這段時間張梓一個人是怎麽過的,只能應道:“好。”
張梓在床上躺下。
其實他失眠了大半個月,聽蟲鳴聽鳥聲,都是為了控制住情緒不偏激罷了,但此刻,心頭壓著的巨石不動聲色地挪開,像是之前欠著的瞌睡齊齊“報復”,張梓一閉上眼睛就覺得自己跌入了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他逐漸呼吸平穩,不多時又面向季珩所在的方向。
他沒說錯,喘口氣,休息一下。
張梓拚了命想擺脫那些鏡花水月般的甜蜜,飲鴆止渴的後果他比誰都清楚,可季珩一出現,他的精神遠比他本人還要誠實。
季珩守在凳子上,幾乎一夜沒睡。
天剛蒙蒙亮,他聽見了一陣密集的、細細簌簌的腳步聲。
羊群回來了。
季珩起身開門,小西正好撿起地上的鋤頭,剛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誰知一看是個陌生男人,停頓一秒後招呼鋤頭就揮了上來。
季珩同款下蹲躲過。
鋤頭砸在木柱上,驚醒了張梓。
“小西?!”張梓一看這場景立刻從床上蹦起來,給小西做了一個“禁止”的手勢,說了一個稍微蹩腳的K國單詞,意思是“朋友”,表明這個男人是他的朋友。
小西立刻松開鋤頭,朝季珩投去抱歉的眼神。
季珩:“……”
昨晚剛落地時秦照聞訊打來電話,還半開玩笑,問他需不需要買個保險,畢竟“追妻”這條路往往伴隨著生命危險,季珩讓他滾,萬萬沒想到一語中的。
兩度差點兒讓爆頭。
季珩回頭看向張梓:“我哪怕一生作惡多端,昨晚加上今早,也算贖罪了。”
張梓:“……”
張梓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低低笑出聲。
小西準備了羊奶跟烙餅,曬乾的羊肉往盤上一烤,羊油一出來立刻滲透飄香,撒點兒粗鹽就能吃。
張梓去湖裡洗了個澡,刷牙都一起。
季珩用手試了試溫度:“這麽冷?”
“水裡是熱的,而且都是活水,很乾淨的。”
季珩不太相信。
小西生了一堆篝火,現在用得上,太陽一出來立刻就得滅掉,不然熱死。
張梓臉頰微微發青,輕咳著喝了口羊奶,短短幾天,他已經適應了在這裡的生活。
“怎麽找來的?”張梓狀似不在意地詢問。
K國農場很多,但考慮到張梓喜歡一步到位的性子,季珩直奔機場附近的這片,運氣好,落地後拿著張通騫給的照片詢問附近居民,對方一眼就認出背景中的山峰,給他指明方向。值得一提的是季珩會一些K國語言,簡單的交流不成問題,鄉間小路等不到車,季珩走得腿酸,終於在日落時分到了山腳下,而這裡已經是小西他們家的農場范圍了。
季珩年輕時跟朋友們玩過露營,原本打算找個乾淨地方將就一晚上,誰知在視野所及的一個木屋門口,看到了張梓的單肩包。
那還是張梓刷他卡買的,季珩一眼認出來。
聽著都很離譜。
“事實如此。”季珩說著下意識摸了摸頭,“就是差點兒魂歸他鄉。”
張梓笑道:“就是嚇唬人,沒打算要你命。”
季珩見張梓不是很想談起二人的事情,告訴自己不急於一時,反正他已經找到張梓了。
剛吃完飯秦照電話就打來了。
因為飄洋過海加上季珩地處位置所以信號沒那麽好,但依舊掩飾不住秦照話語中的欠!
“你昨晚睡哪兒了?被蚊子咬慘了沒?”
“就知道你嘴裡沒一句好話!”季珩惱怒,但還是將事情始末簡單說了說。
秦照聽完了感歎:“行,月老綁的鋼筋混凝土就是牢固。”
季珩有些心裡舒坦。
“張梓開始接受不了是正常的,你多點兒耐心。”秦照微微正色。
他句句說在了點子上,季珩不甘心:“你怎麽判斷的?”
“我媳婦兒聰明啊。”秦照笑道:“這些都是我跟鶴清聊天時談起的,加油吧兄弟,阿爸為了你也算殫精竭慮了。”
季珩直接掛了電話。
“這脾氣。”秦照看了眼黑屏的手機輕笑。
彼時沈鶴清坐在沙發上,正捧著一塊板磚厚的文獻看,屬於哪怕秦照瞥一下都會眼暈的。
“找到了?”沈鶴清問。
秦照應道:“嗯,找到了,K國也不大,媳婦兒你的建議真有用,就該季珩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門口,不然一派霸總風格,哪裡能讓張梓心軟?”
“張梓會心軟。”沈鶴清接道:“但我也是想讓季總稍微吃點兒苦。”
秦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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