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中招的就是辦公桌靠近空調的白晝,被凍得瑟瑟發抖鼻涕直流,仍堅持用凍僵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代碼,可謂程序員之楷模......個鬼!
身為組長的賈怡很快發現不對勁,當天午休便把孩兒領距離最近的醫院打點滴,那會兒白晝已經燒得不省人事,護士姑娘剛把針頭扎進血管,人就歪在椅子上眼睛都睜不開。
護士姑娘麻利地在白晝手背貼上醫用膠布,轉臉囑咐賈怡道:“家屬看著點兒啊,免得漏針了。”
賈怡點點頭,“謝謝,麻煩你了。”
護士姑娘前腳剛走,白晝就開始夢囈似的哼哼:“好困......”
賈怡小心翼翼地握過孩子有些涼的手,下意識反問:“你不是睡著了嗎?”
“沒,睡不著......”得,胡話說得都還挺有邏輯。
“那怎辦?”賈怡繼續反問。
“想聽故事......”好嘛,確實是在說胡話了。
但賈怡手邊又沒有書,沒有任何文學細胞的他自然不能夠憑空編故事,心下一跳,想起窩在出租屋裡寫文的路仁。
賈怡覺得自己蠻莫名其妙的,為著小組員高燒時說的胡話,去麻煩自己十年的室友,就算他和路仁關系再好,也顯得很是打擾。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啥一下就想到了路仁。
“我講不好故事。”於是賈怡這麽告訴小組員。
白晝安靜了會兒,就在賈怡以為他昏睡過去時,又開始胡亂哼哼:“我不要數羊,我要聽故事!”
語氣還蠻強硬的說。
賈怡無奈,但又怕孩子亂動漏針,隻得聲聲哄著:“好好,講故事講故事。”
“那就講小羊的故事。”嘿,還開始點菜了。
賈怡靜默了幾秒,另一隻手從兜裡摸出手機,輕車熟路地找到路仁:
“路哥,江湖救急!”
然後路仁就一臉懵圈地接了視頻通話:“講,講故事?”
賈怡把昏昏欲睡的小組員照給他看,“孩子怪可憐的,你就看在我的份上,給他講講小羊的故事吧。”
“你把我當什麽了啊,賈怡?”視頻那頭,路仁似笑非笑。
“就麻煩你這一次......”賈怡脫口而出,話音落時覺得自己這話說得,過於氣人。
他事事都能想周到的人,怎麽遇上路仁就......
“行吧。”路仁看出他心思般一歎氣,又瞅了瞅白晝的狀態,心軟地答應了。
“那我就講一隻小羊和一朵雲的故事。”
“好~”
賈怡聽著這一應一答,心是軟的。
“挺像一家三口的。”路過的護士姑娘特意停在旁邊看了會兒,忍不住開玩笑道。
“是麽?”賈怡輕聲笑道。
路仁在視頻那頭提醒他:“你別笑,都出褶子了。”
“我還想聽王子和玫瑰的故事~”另一邊小祖宗又出聲點菜。
不消賈怡開口,路仁便輕聲哄道:“好,想聽什麽講什麽。”
賈怡估摸著如今白晝跟他和路仁關系不錯,多半是源於那次的醫院事件,都明顯對他倆產生依賴了。
而那天也湊巧,正好是白晝他奶奶來醫院定時體檢的日子。
老太太扶穩老花鏡打遠一瞧,哎喲,這不是我家乖孫子嗎?
忙忙地邁著小碎步過來,粥粥喲,這是怎麽了,這是?
幾番交談下來,老太太也明白過來是賈怡送自家孫子來看病的,還貼心地找來會講故事的男朋友給自己燒糊塗了的孫子講故事。
老太太很是感動,直言小兩口什麽時候有空了,來家裡坐坐,要好好地感謝他倆。
賈怡和路仁各自望天望地,但都沒有開口向老人家解釋什麽。
其實那時候,心裡就有那麽根小苗,在搖啊搖、搖啊搖。
於是在後來某一天的黃昏,就著一杯加了紅豆的奶茶,揭下了那片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不過,我還是得多說幾句。”賈怡又吃了口菜心,抬眼神情嚴厲。
白晝自覺地正襟危坐,作洗耳恭聽狀。
“我不反對你們年輕人去追去闖,但有個前提條件,就是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是在做什麽?”賈怡緩緩說道,“你了解遲早多少?你確定你跟著他回老家是幫忙而不是添亂?”
“你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少爺,沒遭過磨難和挫折,也不懂什麽人情世故,生活在你眼裡簡單得像個童話。那你有沒有想過,遲早的成長環境和生活經歷?我雖與他接觸不多,但明顯感受到他待人接物、行為處事都比你成熟得多。他除了花店的工作還打了好幾份小工,一點一點在攢錢往家裡寄;他是被他伯父養大的,受伯父之托是來G市找他大學剛畢業的堂姐回家,因為伯父時日不多了,想見一見親生的女兒。但他沒找著堂姐,隻好把幾份工都辭了,回家照顧伯父,以及繼續打拚還清家裡的欠債。”
“你們認識也有小半年了吧,但這些情況我想你是並不清楚的。”
白晝低了頭,“抱歉,我不太會說話,就沒來得及問這些。”
“這不是問不問的問題。”賈怡加重了音,“是你有沒有心去了解的問題。喜歡一個人很簡單,就是激情上頭看對了眼;喜歡一個人也很難,哪怕他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想要做什麽。”
“我不太希望粥粥你只是看對了眼,你也要看到他的心,不然你再怎麽追他都是毫無意義的。他不是也早跟你說了那句話嗎?不希望你是一時衝動向他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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