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縮回了床上,努力將被子蓋過腦袋,他想把自己給藏起來,甕聲道:“姐夫,我不吃了,我想休息。”
洪令見狀,給紀守拙撚好被子,“行,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叫我跟你姐姐就是。”
說罷,洪令起身離開了房間,在房間門口,碰上了端著白粥的紀巧荷,他拉住紀巧荷的手腕,示意紀巧荷不要出聲打擾紀守拙,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隔壁。
“你跟守拙說了?”
沒跟弟弟商量就同意簽字這事,紀巧荷永遠都會覺得內疚,她幾次想要跟紀守拙坦白,都被洪令攔了下來。
洪令握著紀巧荷的手,“嗯,你說的,遲早要說的,守拙他會明白的。”
“其實不用這麽著急的,等守拙再好一點……”
當然著急,洪令專門選的現在這個時機,等紀守拙再好一點,腦子清醒一點,很多說辭他可能會持懷疑態度,但現在,他恨江氏恨得牙癢癢,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洪令將紀巧荷攬進懷裡,“守拙遲早要知道的,他能理解,既然他做不了決定,你當姐姐的就幫他做決定,你又不會害他,有些東西已經保不住了,我們只是想辦法留住能留住的東西。”
寬厚的胸膛讓紀巧荷松了口氣,先前她和洪令的婚姻形同虛設,洪令與其說是她的丈夫不如說是家裡的保姆,她是一直看不上洪令的,但自從爸爸去世後,洪令好像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懦弱,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他成了自己的依靠。
吊了兩天水,紀守拙才稍微好點,燒退了,人也精神了一些,只是嗓子化膿得厲害,說話很是吃力。
一個小小的發燒而已,讓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姐姐今天要上班,尤青在上學,姐夫好像有事出門了,家裡只有紀守拙自己,兩天而已,他感覺過了一世紀,他想看看外面的風景。
紀守拙套上衣服,站在家門口猶豫了一下,他沒有下樓,拖著沉重的腳步往樓頂走去。
樓頂的風呼呼地垂著,剛出樓道,冷風便掀翻了紀守拙額頭的頭髮,他找了個背風的位置站著,俯視著整條鹿角街,以前沒太注意,現在他才發覺,這條街已經老得不像樣了。
風漸漸吹散了紀守拙的思緒,他腦子裡空蕩蕩的,一時間忘了自己該幹什麽,只能傻癡癡地站著,直到樓道裡傳來了腳步聲。
“守拙?”是樓下的大嬸。
大嬸拿著洗好的被套上來晾曬,邊乾活,邊跟紀守拙閑聊,“聽說你病了?”
“一點兒小感冒。”紀守拙上前幫忙,跟大嬸合力將被套晾了起來。
“現在天氣涼,早晚溫差大,得注意身體啊。”大嬸指了指紀守拙剛剛站的地方,“生病了還上來吹冷風,看什麽呢?”
紀守拙故作隨意道:“這不要拆遷了嘛,就上來看看,以後說不定就看不到了。”
說到拆遷,大嬸明顯來了興致,她很高興,“拆遷,拆遷好,你都不知道,我親戚家拆遷賠了不少錢,這下也總算輪到我家了。”
紀守拙淡淡道:“是嘛。”
“哎,我家小兒子也病了,賠下來的錢除了買套房子,估計都得花在他身上。”
紀守拙垂下眼睛,那也挺好的,不幸中的萬幸,幸好有這錢,這樣一想來,這拆遷也不算一件壞事。
拆吧。
第56章
紀守拙他們家算是最後一批同意拆遷的住戶,合同全部落實後,拆遷方給了他們三個月的時間搬走。
“這邊租房我們已經看過了好幾家,我跟你姐姐都覺得還不錯,守拙你看看,有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紀守拙接過姐夫遞來的招租廣告,光從黑白的打印圖像上來看,看不出什麽特別的,住在哪兒他倒無所謂的,他更關心鋪子的問題。
洪令也是個人精,又從包裡掏出了另一條廣告,“這個鋪子位置不錯,你要是覺得行的話,我們今天就能聯系他看鋪子。”
紀守拙盯著廣告上“招租”兩個字有點走神,他終究還是跟他爸一樣,不是自己的東西,總覺得不放心。
“租的?”
洪令心裡很清楚,要讓紀守拙接受租鋪子還得下下功夫,他隨即坐到紀守拙的身邊,“嗯,守拙咱們做生意還是得與時俱進,不是非得要自己家的鋪子才能做生意,租也挺方便的,我們現在房子沒買好,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把鋪子的位置先定下來。”
要照紀守拙最開始的打算,房子的事情可以不急,他們先得把鋪子的位置看好,買了鋪子,家裡的生意才能陸續走上正軌。
“我今天跑了一天,也去了解了一下,位置好的地方,價格太貴,價格便宜的,位置又太偏,我知道做生意老是換地方不好,我們馬上面臨著搬家,有的是事情等著我們,著急開店肯定會顧此失彼的。”
姐夫說得也不無道理,但是一天不看到鋪子開張,紀守拙懸著地就沒法放下。
見紀守拙猶猶豫豫的,洪令胳膊一伸,攬住了紀守拙的肩膀,勸道:“守拙,我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怕跟爸爸沒法交代,如果在天有靈,也會體諒我們現在的處境,姐夫只是建議,開店的事情,用不著這麽著急,等我們一切都安頓好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紀守拙詫異地轉過頭,“不開了?”
“不是不開了。”洪令一拍紀守拙的大腿,“是延後,現在真不是什麽好時機,別說我們家,就連鄒叔和阿翔家裡肯定也有很多事情,到時候沒人幫你,你一個人怎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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