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瀾臉上的笑容隱去,神色冷淡地看過去:“你是?”
寧初回過神,剛想介紹,就被燕淮搶了先:“我是寧初的鄰居,你好。”
“鄰居?”白星瀾臉上維持的表情似乎裂了個縫,“你住——”
“樓下。”輕飄飄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對方一遍,燕淮惡劣地勾起嘴角,眼裡沒有笑意,只知道他的感覺果然沒有錯,這個導演的心思一點都不單純。
那那樣略帶輕蔑和倨傲的眼神裡,白星瀾倏地攥緊拳頭,臉頰側面的咬肌隱隱可見地在用力,和燕淮對視著,眼裡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厭惡。
心裡開始因為這幾天他所不知道的——寧初與燕淮的相處過程,而感到陰鬱,一並牽扯出的,還有高中時期作為局外人的嫉恨與不甘。
憑什麽?
憑什麽燕淮每次都能先他一步?
……
寧初後知後覺地感到這氣氛有種莫名的硝煙味道,拉了白星瀾一把:“你坐啊,我給你倒水,要喝什麽?咖啡還是茶?”
事實上他根本不喜歡這樣尷尬麻煩的氛圍,要是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白導簡單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他其實早想得到燕淮不會對任何陌生人好臉色,所以這人的冷臉他是能預見的。
但他沒想到白星瀾似乎也不太待見燕淮,明明他高中的時候只是知道這個人而已,都沒有真的相處過,按照白導爽朗的性格,應該不至於這麽冷意縈繞才對。
果然燕淮不管對誰來說都很有一種欠打的氣場嗎?寧初偷偷地瞅他。
“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不要偷看。”燕淮準確直白地對視回去。
“???”
寧初驟地收回目光,那一瞬間的感受就跟做賊被抓似的,讓人實在氣抖冷:“……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誰要看你啊?”
“你生氣是不是只會罵我腦子有問題?嘴還挺笨。”
“……變態!”
白星瀾目光複雜地看著身旁的人,似乎在剛才的幾句話裡,高中時期那個鮮活的寧初又重新回到了那具身體。
他平時在劇組裡跟寧初聊天時,總覺得這人雖然也是在真的笑、真的釋放情緒,但都是與人隔著一層薄膜的,讓人無法真的觸及到他的真實內裡,也讓被薄膜包裹的這個人,身上的色彩變得模糊、霧蒙蒙的。
直到此刻,在那三言兩語裡,那層薄膜就好像短暫地消失了,寧初身上的顏色變得明快,讓他忽然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純白與潮紅交織的深夜小巷。
心裡的滋味開始轉向酸澀。
“我就喝白水。”他不想再聽下去,開口突兀地打斷。
“哦,好。”
寧初頓了一下,剛剛轉身就被燕淮拉住手肘往沙發上帶,強硬地推著他坐下。
“幹嘛?”他不悅地抬頭。
“你剛剛是不是頭暈?”燕淮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都讓你情緒平和一點了,起伏不要太大。”
“這能怪誰?”寧初嘖了一聲,“平時你不在的時候,我的情緒就挺平和的,一點起伏都沒有。”
白星瀾的神色霎時陰了幾分。
看到燕淮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寧初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歧義。
細想就會品出些別樣的味道。
他頓時垮了臉——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自作多情……
“我去倒水。”燕淮十分自然地朝白星瀾頷首,就宛如他在這個家已經呆得習以為常了,成了另一個主人似的:“白導隨便坐。”
不知道為什麽,寧初總覺得他這個平淡的語氣裡夾雜著一絲絲欠揍的氣質。
難不成是他的偏見?寧初心裡有些複雜——偏見總歸是不好的。
白星瀾沉著臉坐下,廚房沒有遮擋,說什麽話對面的人都能聽見,他眸色一閃,掏出手機,開始慢慢地打字。
神遊天外地坐了幾秒鍾,微信又嗡嗡地響,摸出來一看,寧初心裡更複雜了。
信息來自兩米外的白星瀾:你隻說過和燕淮又遇見了,我沒想到你們進展得這麽快,上次聊天之後,我還以為你不準備跟他來往了。
這種滋味兒真是一言難盡,寧初滿臉苦澀——為什麽在他自己的家,跟上門來探望自己的朋友聊天,都還得用手機啊!
好詭異。
他擰著眉回復:意外,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很快又收到一條:那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
嘖!什麽情況?
這話寧初沒法答,因為他也說不清楚跟燕淮現在是什麽情況,感覺關系攪成了一團,理都理不清。
白星瀾微抬眼眸,看見身邊人沉默深思的神情,眉間染上陰霾,又連發了兩條消息過去。
——哈哈哈不想說也沒關系。
——我怎麽感覺我們現在的交流有點像偷情呢!
“???”
寧初晃眼掃完這條信息,心頭頓時猛然一跳,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給甩出去:白導,請你遏製一下你的想象力好嗎?別開這種玩笑。
那兩個字殺傷力太大,他看到都覺得無語,心跳莫名地快了些,連耳朵都不知不覺地燙了點。
他皮膚薄,一紅就非常明顯,特別是他本來就有些低熱,情緒一上頭,連帶著臉頰都潮紅著眩暈起來,有些不舒服。
寧初晃晃腦袋,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抬眼,恰巧對上燕淮黑沉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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