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掛斷,燕淮深吸一口氣,沉下眼神,朝著警隊隊長頷首:“我自己進去,你們呆在外面。”
“行。”戚隊沒想過能那麽快順利進去,也沒想過能改變燕淮的想法,囑咐他:“注意安全,我們會見機行事,狙擊手已經到了射程范圍內,到時候你注意把人引到窗邊,讓他們好動手。”
將防彈衣穿在最裡面,燕淮系好扣子,抬腳往廢工廠裡走。
這地方似乎荒廢了很久,大雨過後,到處坑坑窪窪的地方都有泥濘積水,白星瀾果然瘋得不輕,根本沒想躲,車轍印子清晰地延伸進去,他看見停在斑駁灰牆廠房外的黑色汽車。
目光在打開的空蕩後備箱中掃過,心中的戾氣濃烈得幾乎凝成了實質,蟄伏在身體裡,將他整個人都蒙上一層陰沉的黑色。
天色此刻已經完全亮了,白星瀾按下相機的快門鍵,將寧初的模樣定格在畫面裡。
光線灰敗下脆弱虛軟的身體,瓷白的手腳被粗糲的麻繩捆綁著,躺在廠房灰撲撲的廢墟裡,明明什麽都沒做,卻透出一抹極端凌虐易碎的美來,看一眼都叫人覺得心驚。
“你在我的鏡頭裡是最好看的,你就該活在我的鏡頭裡……”
白星瀾翻著相機喃喃低語,瞥向一旁目光渾濁的老人:“吳叔,待會兒你就拿著刀,守住他,其他的交給我。”
吳守德是他在海城周邊采風的時候遇到的一個漁民,年紀大了出不了海,家裡需要錢,被白星瀾資助了幾次,感恩戴德地要給他做牛做馬。
這次的綁架是他心血來潮,也沒人敢來幫他做這種自尋死路的事兒,驀地想起了這個老人,遂讓他過來‘幫個小忙’。
老人家眼睛不好,從小沒讀過書,也不識字,一輩子沒出過漁村,愚昧得被他哄騙,來當了這個幫凶。
正正將刀塞進吳守德手裡,看著他遍布粗糲老繭的手箍住寧初軟白的脖子,細微的腳步聲在廠房中響起來。
“白星瀾。”
嘶啞的嗓音裡似是壓著疾風驟雨。
“可算來了,我們的人生贏家燕淮學長。”
燕淮在廠房中央站定,一眼就看到幾米開外那個奄奄一息的人,心尖兒像是放在火上炙烤著難受。
“我人到了,你既然是衝我來的,就放了他,他的身體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怎麽會撐不下去?藥片只有一點麻痹效果而已……”白星瀾忽然一笑,朝他扔了一個瓶子,“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我提前換了他的藥,就是這個止痛藥,他吃了六七年的那種。”
小瓶子滾到鞋邊,分明是他曾經撿到過、卻沒有仔細看的藥瓶,刺痛著他的雙眼。
他都不知道,原來寧初吃了六七年的止痛藥。
燕淮蹲下,將藥瓶撿起來放進衣兜裡,抬起眼,眼眶中滿是猩紅的血絲。
白星瀾就愛看他這幅表情,崩潰絕望,心碎欲絕。
他抽出一旁的長木板,緩緩從寧初身邊走過來,獰笑著揚起板子,狠狠打在燕淮的頭上。
第55章 就快救到了
燕淮任由板子在頭頂落下,眼前黑了一瞬,那瞬間幾乎什麽想法都沒有,直到幾秒後,才晃蕩著站穩,目光越過面前猙獰冷笑的人,看向不遠處被禁錮住的寧初,木板的敲擊聲在空曠的廠房裡回蕩,但對方卻沒有絲毫的反應,眼睛都沒睜一下。
明顯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白星瀾,你放過寧初吧,他真的快不行了……”燕淮一手扶頭,臉色慘白,隻覺得此刻腦袋中像是有萬千根針在刺,疼得他似乎都出現了一些幻覺。
他一心想將寧初換出去:“你不是喜歡他的嗎?為什麽要對他這麽殘忍?”
“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你,”白星瀾冷冷開口,“因為他被你連累吃了那麽多年的苦,卻還不願意離開你,而對我唯恐避之不及,那他就一點都不無辜,他自找的!你們倆都活該!”
燕淮撐著頭晃了晃腦袋,余光瞥見斜後方灰牆上空了一大塊的窗戶,窗框玻璃都沒了,只剩個架子,透進外面逐漸亮起來的光線。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盯著面前的人,神思恍惚,也不知道是頭更疼還是心更疼。
“而且我對他哪裡殘忍?我明明是想好好跟他發展下去的……殘忍的人是你親弟弟啊,是你的親弟弟和親爹,啊,或許還有親媽……”
“知道嗎燕淮,當你被醫療專機安安穩穩送去國外接受治療的時候,寧初那會兒人就躺在拘留所的牢房裡。”
腦袋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燕淮咬牙又退了一步,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血色。
“都被陷害得那麽慘了,他居然還不恨你,我真的不甘心呐……”白星瀾的臉上有一種詭異的神采,“那種感覺就像,你我競爭同一個崗位,分筆試面試兩輪,明明我的筆試分數遠超於你,你的面試水平還正好踩到考官的雷點,可考官他就是不開眼!要為了那一點愚蠢的私心,為了你這種爛人,把我給硬生生擠掉!”
他說得興奮了,一腳踹到燕淮的肚子上去,將他狠狠踹倒在地,暴怒而沒有章法的拳腳瘋狂落下。
“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麽不敢還手啊?”
“不是應該很強嗎?跟高中一樣,誰都認識你認可你,連他媽的我讀大學了,留學生那個圈子裡還到處都是關於你的各種傳言!商業天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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