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睡吧。”燕淮把他放在床鋪上。
燕球球同學也一點都不記仇,好了傷疤忘了痛,拍著身邊的枕頭:“那哥哥快上來啊!”
“等等,哥哥先幫你旁邊的小哥哥脫個衣服,不然他不高興了也要鬧的。”燕淮一本正經地說。
寧初的臉色唰一下紅了。
燕淮俯身抓住他的毛衣下擺,避開燕球球的視線,用嘴唇在寧初靠外側的耳尖上輕輕觸碰一下,觸感似有似無的,但發燙的氣息卻精準地灑在耳後敏感的小塊皮膚上。
寧初渾身都顫了一顫,不用想也知道那裡一定紅了。
他配合著抬高手臂,任憑燕淮將他那件寬松的灰毛衣脫下來,隻留一件薄薄的長袖白T。
對方的手落下時,手指還不經意間從後背的脊柱上撩撥似的滑下,落到腰間,順勢不輕不重地搭著,動作極其自然。
“……燕淮,別瞎撩了,你弟弟還在這兒坐著呢。”寧初咳了一聲。
面前的人偏頭看了眼燕錚宇那雙圓溜溜的無辜大眼睛,冷哼著把寧初塞進被子裡,走到另一邊,掀被子躺進去,手臂一伸,臂膀把燕球球的身體壓倒在枕頭上:“趕緊給我睡覺!”
“哇!好開心哦,兩邊都是哥哥!”
燕淮側過身,越過燕球球的小身子,看著寧初半閉著的眼皮,光照在上面近乎透明,他心不在焉:“嗯,開心就快睡。”
燕錚宇同學是個新時代能吃能睡、不怎麽需要大人操心的小孩兒,說睡就睡。
屋子裡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只聽見淺淺的呼吸聲,靜謐又溫馨。
等了幾分鍾,燕淮伸手戳了戳燕錚宇的臉頰嘟嘟肉,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小心地抱起來,起身將他放到了旁邊的小床裡,用兒童被仔細蓋好,自己又重新回了大床。
這幾年因為身體的原因,寧初的睡眠神經一直挺細的,燕淮動作一大,抱起小朋友的時候他就醒了一點,等著他把燕球球抱進小床裡又回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現在這張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又睡到一張床了。
但他出奇地並沒有之前那麽緊張。
也許是把‘情侶’那兩個字說出口後,心裡就突然間松了一塊兒,
燕淮的手緩緩伸過來,輕握住他搭在枕邊的手心,手指在掌心裡勾了勾。
寧初沒抽手,也沒睜眼。他知道燕淮肯定有一些疑問,有一些困惑,但那聲‘情侶’是他衝動之下脫口而出的,一點心理建設都沒有,七年前發生的那些事,他這會兒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抱抱你,就簡單地抱一會兒。”燕淮知道他醒著,聽這語氣,對方似乎也是如在夢中,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兒來。
燕淮的手臂圈住他的腰,慢慢收緊,身體挪過來,將他整個人撈進懷裡。
胸膛緊貼,呼吸交錯,心臟的跳動聽得一清二楚,寧初感覺得到對方的聲音都仿佛隨著心跳頻率在震顫:“今天就問你一個問題,我發生車禍的那個時候……”
“……你在那輛車上面嗎?”
燕淮在害怕——這是寧初在這樣緊密無間的貼合中,清晰感知到的一個情緒。
他想起對方說的方向盤被打偏的事,心裡忽然就開始變得酸澀,試圖把尚有些僵硬的身體放松下來,低聲道:“不在,我不在,聽到消息的時候,你已經被送到國外醫治了。”
不知道燕淮信沒信,但他可以感覺聽到他否定後,燕淮是緩緩松了一口氣的。
他知道,燕淮是希望他沒有受傷的。
被窩與懷抱都太暖,寧初的意識很快又變得昏沉,低咳了兩聲:“可能感冒還沒完全好……我感冒著涼的時候,身體有些地方會有點酸疼,體質原因。”
“是不是手腕兒也疼?我剛剛看到你揉了,還有之前泡了半天冷水的時候。”
果然被察覺到了,寧初還是慶幸之前痛的時候反應沒有過激:“嗯,有一點。”
“我給你捂捂。”
燕淮將他兩隻蒼白的腕子都輕輕握住,掌心的熱度暖燙得幾乎能滲進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痛楚真的少了許多,寧初把腦袋挪動到舒服的位置,安穩地睡沉了。
燕淮低垂著眼細細看他,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眼瞼的每一根睫毛,不知道看了多久,也跟著睡著了。
而燕淮沒想到的是,這也是他自己這些年來,睡得最安心最深度的一覺。
等他被燕球球戳醒的時候,床頭的電子鍾顯示著過了三個小時,但他卻感覺仿佛睡夠了整整三天,每一根神經和汗毛都是舒爽的。
沒有外物和心理暗示這些東西,他竟然能這麽快地入睡,還能睡得這麽沉,對他來說簡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好像靈魂裡有一塊殘缺的地方終於完整,不再沒日沒夜地折磨著他。
而他終於知道了原因和解救自己的方法是什麽。
懷裡抱著的人暖乎乎的,身體綿軟,額頭有一點發燙,蒼白的臉頰上泛著抹淡淡的潮紅,嘴巴微張著慢慢呼吸。
燕淮衝燕錚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翼翼地松開手臂下床,幫球球把衣服穿好,叮囑他:“玩兒的時候小聲點,寧初哥哥在睡覺,知道嗎?”
燕球球歪頭噘嘴:“寶寶哥哥是懶蟲。”
“什麽寶寶哥哥……”燕淮低笑了一聲,“寶寶哥哥生病了,你別吵他,他難受了哥哥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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