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大年三十習慣吃夜宵,從江遇小時候就是這樣,大多數時候都是吃的湯圓,有時候是餃子。
“應該半個小時左右吧,剛剛打電話的時候剛下飛機。”
江遇還有點懵,關於溫飛潯此時到他家裡來做客這件事,他比他爸媽接受得更慢。
“那應該快了,這會兒也不堵車。”江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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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沒法兒進小區,半個小時後,江遇倚在院門口,看見了從石子小路上走過來的溫飛潯,一身黑色大衣,雙手插兜,一副瀟灑桀驁的模樣,啥都沒帶。
但那雙眼睛裡,卻透著那天晚上在梅林邊接吻時的微光,像兩顆暗夜裡的星子。
微弱的光穿透寒風與夜色,定定地落到他身上。
江遇原本還在糾結和惱怒這人為什麽大晚上飛過來,此刻見著人了,心裡反而平靜了許多,就仿佛溫飛潯這顆人形藥丸的功效又增加了幾種。
他在暖黃的路燈下衝來人挑眉,懶散地開口:“好好的寫有指示標的路不走,幹嘛鑽小路?”
“隨便走走,反正這裡就這麽大,我總能走到你面前。”
溫飛潯在他跟前站定,瞥了眼他後方無人的院子,飛快地靠過來,在他嘴角貼了貼。
江遇噗嗤一聲笑出來,也跟著轉頭望了眼家裡面,冬天冷,大門都是虛掩著的,再說,這會子功夫江爸江媽應該在廚房裡,完全看不到他們倆。
“笑什麽?”
“笑我們好像在偷情哦。”江遇揚著嘴角小聲說。
“……你喝酒了?”溫飛潯借著聞酒味兒的名義,又在他的嘴角親了一下。
“對呀,白的!”
“頭疼不疼?”
他們貼得很近,溫飛潯指尖覆上他的太陽穴,沒等他回答就輕輕揉著,仿佛料定了一般。身上的寒意清清楚楚地傳遞到他的身上,鑽進他的領口裡。
江遇的酒被冷醒了些,搭著溫飛潯的肩膀,神秘兮兮地靠近對方的耳朵。
溫飛潯不明所以,也跟著嚴肅了臉色,做出一副聆聽的模樣。
“……告訴你一個秘密,周圍的鄰居們都認識我,要是我倆剛剛的偷情被不小心拍到,明天大年初一第一個爆的熱搜就是我的啦!”
溫飛潯額上頓時浮起三條黑線:“……進去吧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推推搡搡地進了屋裡,溫飛潯換鞋的時候才道:“我什麽都沒帶,就帶了手機和身份證,還有錢包。”
“哦,”江遇睨著他,“也沒給我爸媽帶禮物?”
“!!!”
溫飛潯臉上的表情都快裂開了,他一看就想笑:“我逗你的,不用送禮物,我爸媽收別人的禮物會不安心。”
溫飛潯垂下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他從家裡一點也不溫馨的年夜飯桌上出來,第一想法就是去見江遇,這想法一旦形成,就像漲潮的水一樣擋都擋不住。
當時一查機票真的有,便什麽也沒顧慮什麽也沒帶地飛過來了,現在想想,對於江遇家裡的長輩來說,似乎是有些唐突。
“來了啊!快來快來,湯圓正好熟了,有芝麻餡兒和花生餡兒,兒子你問問你朋友喜歡吃什麽!”
“……芝麻的。”溫飛潯略顯尷尬地站起來,瞥了眼江遇,第一次覺得沒有助理提前備禮、兩手空空是件多麽要命的事。
江遇倒真的不覺得有什麽,朝廚房喊了一聲:“芝麻!我倆都要芝麻。”
江爸笑呵呵地先端了一碗出來,跟溫飛潯打招呼的時候,忽然間怔了一下,眯著眼睛又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沒說什麽,但江媽端著另一碗出來時,一見溫飛潯的樣子,就倏地站定,驚訝道:“誒!你好像——!”
“媽!”江遇的酒都被完全嚇醒了,裝作隨意地走過去,攬住江媽的肩膀走進廚房,“我不要芝麻的了,我要花生,走走走……去換一碗。”
“嘿你這孩子怎麽回事……”
光看五官模樣,溫飛潯跟夏冉長得有一些像,他一時疏忽,竟然忘了這檔子事,好在把兩個老人糊弄過去了,送他們上樓休息之後,他跟溫飛潯吃了湯圓,也開始準備洗漱。
家裡新的洗漱用具都有,溫飛潯也可以穿他的衣服,帶不帶行李都不太重要,只是這睡哪間房倒是成了問題。
江遇洗完澡出來,就看見自己房間的床鋪上已經躺了一個人,穿著他的舊睡衣,緊緊裹著他的被子,看樣子是不打算動彈了。
“……不去客房?”
“不想去,”溫飛潯蹙眉道,“裡邊好空。”
“那是因為一年到頭都沒住過什麽人。”江遇歎了口氣:“算了,就睡這兒吧。”
客房畢竟是夏冉住過的,雖然他並不迷信,但鑒於這兩個人的關系,讓溫飛潯一個人去睡那邊,還是會覺得有些怪怪的。
關了燈上了床,黑暗裡兩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過了沒多久,屋外開始傳來接連不斷‘砰砰’的煙花聲,臨近零點,到處都已經熱鬧了起來,而他卻和溫飛潯一起面對面地躺在床上,世事真是難料。
“你不是說你要放煙花鞭炮嗎?”
溫飛潯一邊問,一邊伸手去揉江遇的額角,來時他就有點察覺,江遇臉色不大好,可能是酒精又引發了頭痛。
“這裡不讓放,要開車出去到指定的地方,”江遇困倦地說,“而且我喝了酒,要是你不來的話,我估計半小時前就已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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